第3章 她怕我
“傻丫头，傻丫头。”
顾慈被吵的再也睡不着了。她好奇家里何时来了这等善口技的人，说话像只鸟儿。还有好闻的龙涎香，父亲是从不熏香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光透过打开的窗柩落在窗台上，还有一只绿毛的鸟在那里说着人话。
鸟儿？龙涎香？她这是在哪里？
顾慈想起身看看，可才一用力，胸口却疼得像针扎一样。
“她醒了，她醒了。”那绿毛的鸟又开口说话了。
这是在做梦吗？最近似乎总在做梦，可梦里为何还会心痛，比喝孔雀胆毒发时还疼。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顾慈抬头朝房门看去，炙热的阳光给那人渡上了一层金色，他的五官轮廓顾慈不是第一次见，但此时她仿佛见到了谪仙，明明阳光很刺眼，她却移不开眼。
好闻的龙涎香缓缓朝顾慈袭来，她贪婪得吮吸着，直到那人与她相隔咫尺，他的鼻息抚着她的脸，长睫也挡不住他眼里的柔。
“王爷，王爷。”
顾慈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她在定王府。回过神的顾慈立马将身前的衾被盖过头顶。
一切都是假象，他这面冷心冷的人，眼里没有温柔。
“你，你……”顾慈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姑娘，你……”风吾卿轻咳一声，“你别害怕，昨晚你在宫中被蛇咬了，我不知道你是哪家姑娘，只能将你带回家中。”
“我是左相顾明齐的女儿。”顾慈脱口而出。她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个人。迟一会她都怕小命不保。
风吾卿看着不停抖动的被子，不禁纳闷。
我长得很吓人？
…………
一夜的煎熬，顾明齐急得嘴角都烂了，他看着床上的苏氏慢慢的睁开了眼，立马上前，将她扶起。
“你一定要找到慈儿。”苏夫人话没说完，泪就流了出来，她的慈儿从未离开她超过一天。
她自打顾慈出生就亲力亲为，没有请过乳母，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吃别人的奶长大。生完顾慈后身子一直不好，十几年了，也未怀过孩子，顾慈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命。
“请表小姐过来。”顾明齐得自己问问肖吟。
肖吟随崔嬷嬷来到顾明齐跟前，看见一脸严肃的顾明齐，她立马跪在地上，膝行向前，“姨夫，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小慈，你罚我吧。”
眼泪顺着肖吟的脸流了下来，本就瘦削的模样这下看着更瘦了。
站在一旁的崔嬷嬷忙上前想扶起肖吟，可肖吟却是执意不起，哭得更伤心了。
“表小姐，你别这样。”崔嬷嬷于心不忍，她们表小姐是好人，对每个人都好，小姐走丢这事，老爷怎可怪她。
顾明齐没有理会肖吟的啼哭，任由她跪地不起，只冷声问道：“前晚，慈儿与你是何地走散的。”顾明齐要把寻找的范围缩小。如皇宫上下一点点去找，不知要找到何时。
“后殿的湖边。”肖吟说。
苏夫人一听，大声地哭了出来，她慈儿是犯水灾啊，前些日子在家里差点淹死，这次在宫里又在湖边失踪，凶多吉少。
顾明齐抚这苏氏的背，“不会的，不会的，别多想。”转而看向肖吟，厉声道：“这等重要的事情，你怎不早说。”
肖吟遭顾明齐这一说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
“老爷，老爷。”守大门的小厮像阵风一样跑到房门前，“小姐找到了。”
小厮说着进门将一封信交给了顾明齐，然后兴奋的躬身退了出去。
小姐没事就好，以后赏银有又着落了。
顾明齐让肖吟与陪侍的嬷嬷丫鬟退了出去，然后打开了信，上面的字迹他在熟悉不过。
慈儿怎会在他那里。
…………
“姑娘，你出来罢，王爷不再这里了。”定王府里的丫鬟沉月试图将顾慈头顶的衾被拿开，这姑娘不知何故，如此怕她们王爷，见到王爷就像见到猫似的。
京中多少贵女想见王爷都见不到呢，真是个怪姑娘。
顾慈听了沉月的话，战战兢兢得将衾被放开，环顾四周，果然没见风吾卿，她稍稍放了心，将脑袋伸了出来，由沉月服侍她。
如玉美人，这是沉月看清顾慈面貌后，脑中蹦出的一个词，她书读得不多，认识的字也就那么几个，但眼前的姑娘却与这个词很贴合。
如脂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鹅蛋脸盘，一双乌黑似葡萄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难怪从不近女色的王爷，前夜竟然抱个姑娘回府。原来并不是王爷不近女色，是女色不够绝色。
顾慈的左腿还是不能动弹，胸口呼吸时还是很疼，可她还是想起来，她不想呆在这里了，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爬出深渊，怎能又坠落。
“姑娘，你就放心躺着吧！王爷今日不在家。”沉月将这倔强的姑娘安抚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王爷写信你家里人了，应该过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了。”
话音刚落，顾慈就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我的慈儿。”苏夫人踉踉跄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浑身是伤的顾慈，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从那封信里面得知顾慈是在后宫被毒蛇咬伤，然后被定北王带回了家，因定北王家里有神医之事她早听顾明齐谈起过，所以在来时的路上，她并不担心顾慈的伤势，可现在映入眼帘的是只剩半条命的孩子，她怎不伤心。
顾慈看着苏夫人，也流下了眼泪，她母亲出阁时，是南方有名的美人，求亲者可以从江南排到京城。现在却四十不到，头发已经斑白，脸色也较前日更憔悴，这都是她的错。
顾明齐站在房门口，看见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二人，不禁悲从中来，也抹起了眼泪，好在他的女儿吉人有天佑，大难不死。他从信中得知，顾慈是被花斑蝮蛇咬伤，天下致毒的蛇，是南方所特有的，怎么会出现在北方，而且还是这禁卫森严的后宫。
…………
随父母一起回家的顾慈，被嬷嬷们抱着跨过了火盆，这叫去晦气，向来不信鬼神的苏夫人，也迷信了，她甚至还在后悔。当年生顾慈时，有个僧侣就告诉过她，这姑娘命中注定多灾多难，需多做好事才可化解，那时的她不相信，然而僧侣的话应验了，顾慈自出生后，便身体不好，好多次险些病死过去，直到长到十来岁才好些，这也是为何，他们对顾慈极尽宠爱。
苏夫人希望现在拜神求佛不晚。待她慈儿身体好些，就带她去寺庙，捐香油钱，替她点长寿灯。
顾慈被丫鬟从步撵上扶了下来，在王府时悬着的心也落地了，那个地方她再也不想去，那个人她也不要再看见。
“肖姐姐呢？”顾慈发现从她进府到现在都没见着肖吟，她怕她出事。
那日她本想找到肖吟与之一起出宫，不想自己被蛇咬后，正巧被风吾卿撞见，他将自己带出了宫，避免了一场祸事。
可她姐姐呢？
如果没事，怎不见她人呢？还有那日，她见着风吾卿了吗？
“在这儿呢！”顾慈背后传来笑意。
她转身看去，是肖吟手里端着一碗汤朝她走来，笑语盈盈，脚下生风。
姐姐没事！迎着朝阳，顾慈笑得很开心。
回房后，顾慈听肖吟的话乖乖躺在床上，由着肖吟将鸡汤一口一口的喂给她。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肖吟关切地问。
“风……”顾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告诉姐姐她是被风吾卿所救，仲秋那晚她本是有意让姐姐与他见面，且她还以梦提示姐姐是风吾卿的心上人，目的是想给他们牵线搭桥。如果此时告诉姐姐这两日她是在风吾卿的府上度过的，姐姐会做何感想。她会想自己被妹妹摆了一道。
上辈子她从未过多考虑过这些事，她只知道，喜欢的东西想办法得到就好了。玉器店好看的簪子，如已有买家，那就出两倍价买过来，实在不济那就抢。隔壁家男孩好看的风筝不给她玩，那就打一顿。这些东西她都通过自己的法子得到了。
后来遇到中意的男子，她想着故技重施，也能得到。然而她失策了，那男子不是玉簪，不是风筝，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喜欢腼腆素静，温柔娴雅的姐姐，她也试着变成那样，可东施效颦，适得其反，他越发讨厌自己。
最后她因疯狂嫉妒，居然将不会水的姐姐推进了河里，差点害死了她。
“风吹得我迷了眼，不小心踏空滚落山下，昏迷了两天。”顾慈想，这个理由应该可以瞒过肖吟，她握着肖吟的手，“姐姐，那在水亭上你有遇见那个男子吗？”
“没有。”肖吟的语气有点冷，脸上没有笑意。
顾慈看着肖吟的样子，心想，那日她明明看见了水亭上的风吾卿，姐姐却为何说没见着呢？
“姐姐，你生我气了吗？”
“小慈，好好休息，我没生气。”肖吟起身将碗递给了小翠，回头笑着对顾慈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顾慈看着肖吟离开的背影，愣愣发呆。
再安排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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