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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一


  文成三十七年。京城。

  十月初旬,天就冷的不像话,风像冰渣子一样地席卷整个镇国公府。

  这天夜深了,丫鬟急匆匆进院,远远瞧见世子的贴身小厮秋岚守在屋檐下,眼皮子正在打架,他身后的窗子内一团暖光聚着,昏沉沉的,似有影子交缠晃动。

  丫鬟也不敢多看一眼,等走近了越发小心翼翼,轻轻拉了一把打瞌睡的秋岚,低声道:“可不得了,菁华院出大事了!”

  世子妃住在菁华院,平日里就折腾出不少笑话事,秋岚懒懒道:“能有什么事急着?”

  丫鬟看他不当回事的样子,急了,咬着他的耳朵把事全交代清楚。

  秋岚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哪有先前的玩笑,赶紧去通知里头的人。

  屋门被连叩几声,声响愈发急促,谢宝清不耐烦打开门,发乱眼神迷离,只件披风挡外头的冷意。

  行事正酣,中途却被人打搅,他原本也是极不耐烦的,但听着秋岚脸色煞白说完话,倏地拧眉,冷喝道:“她又搞什么名堂,不过吃了几个冷掉的汤圆,肚中的那块肉还能滑掉不成?”

  这话让在一旁的丫鬟听了心寒,世子妃家世好,人也生得明艳大方,偏偏摊上了这样一个丈夫。

  秋岚也无奈道:“世子爷,您就别再说风凉话,大夫人这会儿也去了,就等着您呢。”

  “老子去个屁!”谢宝清把门踢上,一半的话还截在外头,“再敢吵我,脑袋都给你拧了。”

  秋岚望着紧闭的屋门,庭院中的冷风往衣领两袖中窜,心惊更冷,叹口气,扭头跟丫鬟交代几句。

  丫鬟听罢,步入夜色中,急匆匆往菁华院去了。

  深夜里,屋内依旧暖融融,云珠半睡半醒,一双滚烫的手掌从小腹游滑而去,如活鱼捉不住,最后反倒让他更为猖狂,窥尽她身子上一切幽僻的地方。

  男人热烈而缠绵的唇沾上她微微热的脸颊,云珠终于承受不住,缓缓睁开眼,柳眉带媚,眼神水润,真是可爱至极。

  谢宝清已卷进被衾底下,将她搂在怀中,极尽缠绵,云珠疲惫地推开他,小声说道:“别闹,我没力气了。”

  “我不累,我要你陪着我,”谢宝清不断地吻她,脸庞凑在云珠的颈窝,“你陪陪我。”

  他求起人来时,大多无赖霸道,最后,云珠也被他磨软了,只好任由他在被衾底下胡乱弄着。

  行事一半,屋门突然砰砰直响,秋岚在外头着急大叫,“世子爷。您醒醒啊,出大事了!”

  谢宝清被吵得气恼,愈发不想搭理,最后还是云珠劝他开了门。

  秋岚跌进来,喘着气道:“出事了,世子爷,这回真出大事了,孩子……孩子没了……”

  谁能想到,镇国公府盼了多个月的孩子,一夜之间忽然没了,世子妃哭到晕厥,谢宝清也吓了一跳,立马赶往菁华院去陪她。

  而屋内,云珠还躺在床上,鬓发散乱,肌肤莹白,双肩布着点点散乱的猩红,眼神微微迷茫。

  “听说是世子妃半夜贪吃,吃进了凉掉的汤圆,不怎么的孩子就掉了,”丫鬟瑞香进屋添灯,打起床帘坐在床沿,陪云珠说会话,“说起来这事真稀罕,还从未听说过孩子能这样掉的。”

  云珠看她一眼,瑞香自知多嘴,慢慢止住了话,又替躺着的云珠拢了拢盖住肩头的被衾。

  云珠却有些疲倦,懒懒将她打发下去,伏在绵软的被衾之中,渐渐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许久,云珠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她梦回幼时,父母溺亡后,她入谢家见外祖母,当时比她长三岁的谢宝清趁下人不注意,偷拧一把她的脸颊,问道:“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你是不是小哑巴?”

  她当然不是小哑巴,被他捏得脸生疼,忍不住哇哇大哭,惊动外祖母,把谢宝清狠狠骂了一顿,却也叫谢宝清记恨上她,往后总想法儿戏弄她。

  有回,她被他引到寒池边,禁不住吓,往里跌了进去。

  这一跌足足让她躺了两个月,谢宝清躲着不敢来见她,也不知是怕还是羞愧,最后还是外祖母提着他脖子来道歉。看到他满脸通红的样子,云珠忍俊不禁。她眼中、脸上的笑意映入男孩眼帘,不觉怔了

  从那以后,谢宝清再没刁难她,却总要缠着她了。

  有一年边疆起了战事,谢宝清奉父命去参军。

  临走前的一个昏昏午后,他避开丫鬟婆子,独自进屋,见她歪在榻上午睡,脸上还盖着一块薄薄的帕子,便摘了窗边邪长的花枝,转而去勾弄她的鼻唇。

  云珠终于被他弄醒了,见是他,大惊失色,“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宝清连忙道:“别怕,我来这是想和你道个别。”

  云珠知道他快走了,渐渐回过神,“那你也不能……”独闯进女孩子的闺房。

  “这次不一样,”谢宝清截断她的话,“我走了可能三年后才回来,有些话必须现在说清楚。”

  他似鼓足巨大的勇气,腾起身逼上前来,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充满坚定,“段云珠,我喜欢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喜欢上别的男人,要是你敢……”

  谢宝清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仿佛已想象到那种可怕的情况,正要往下说,冷不防从屋外响起丫鬟走来的步声。

  “你别说了,快放开我。”云珠又惊又恼。

  谢宝清却不怕,突然捧起她的脸,往她眉间狠狠一吻,松嘴时低声道:“记住我的话,不准喜欢上别的男人。”话罢,他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刚好避开丫鬟的视线。

  他这一去,险些回不来。

  战事打了多久,他就往家中送了多久的书信,大多数时候,都是给她的。

  信上极尽相思缠绵之意,看得云珠都不好意思,后来回信,劝他别那样写了。

  谢宝清不听进去,一如既往地写这样的信,还说等战事结束就娶她当媳妇。

  当时他还不知道,云珠却十分清楚。

  镇国公已经为他相好一门亲事,对方出自名门望族,她曾远远地见过那女孩儿,生得明艳动人,举止落落大方,最重要的还是家世,足够配上镇国公府。

  渐渐,云珠不怎么搭理谢宝清的来信。

  半年后,战事结束,周大将军领兵班师回朝,镇国公府上下喜气洋洋,准备迎接许久不曾归家的世子爷。

  镇国公夫妇在府前等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才收到他沾血的衣冠。

  谢宝清在最后一场战役上,被敌军暗伤,下落不明,只找到这一副残破染血的衣冠。

  那天,整个谢家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哭声。

  云珠赶去看望病倒的外祖母,却在门口被镇国公夫人王氏揪住头发,哭骂道:“你根本和你娘一个样,天生是狐媚子,祸害完我儿还不够,如今又想来祸害谁?你别像个哑巴不说话,巴望我会放过你,你还我的宝清!”

  王氏是她名义上的舅母,以前看她不顺眼,只在态度上冷冷淡淡,这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与她撕破脸,徒教下人看笑话。

  云珠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双颊臊红,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最后还是镇国公赶来,一把将王氏扯住,冷声喝道:“当是以前在这泼妇骂街,别忘了你的身份!”

  一场闹剧才尴尬落幕,却也让整个镇国公府的丫鬟家奴都笑话云珠。

  主不主,仆不仆。

  连云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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