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今天沈裕之手上没什么案子，得了清闲，调休了一天在家歇着。
他是不怎么爱睡懒觉的，早上九点多就被窗外透过来的光照醒了。他在家里娇惯惯了，在吃上挺讲究，虽然一个人住在一间挺大的公寓里面，但是很少点小作坊的外卖来吃。
他拉开窗帘看着外面有些乌云密集的意思，想着冰箱里应该没剩下什么食材了，洗漱了穿好衣服出门，开车往附近的量贩超市去了。
姜可不知道沈法官今天不上班，寻着上次他办公室的位置轻巧的上了四楼。
然而在沈裕之办公室紧闭的门上敲了敲，也不见里面有回应，她捉住门把手打算闯进去，可是门还是严丝合缝的，锁了。
姜可挺失望，粉面桃腮的小脸垮下来了，但是她又不甘心，说不定沈法官去卫生间了呢？她磨磨蹭蹭的朝着旁边的办公室里溜了一眼。
正巧撞见一位从里面开门出来的男法官。
小张看见这姑娘楞了一下，看到她正探头探脑的往自己办公室里瞧，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找我的？”
姜可抿了抿嘴，眼睛又闪起来了，“不是，但，您也是法官吗？”
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小张多看了她几眼，点点头，又问，“那你找谁？”
姜可指了指沈裕之的办公室，“沈法官不在办公室呀。”
小张一看她是来找那个死脑筋的，面上显出一丝不耐烦，他跟沈裕之是同期考进来的同事，说起来他还年长这小子四岁，可是这混蛋居然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
多次在会上直接指出他发言的错误，气的他牙根痒痒。什么天才，什么富家少爷，他看来啊，这沈裕之就是尾巴翘上天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同僚之情也不念，这不是傻子么。难道以后就没有互相帮衬的地方？
可是他的脾气又不能发在一个顶好看的小姑娘身上，眯着眼睛回她，“嗯，他今天休息了，不来单位，你找他有事儿？”
“唔。”姜可支支吾吾，抬起步子就想往电梯处溜。
小张一手扶着脑门一手指着她：“哎？你别走，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儿眼熟呢？你这孩子，怎么跑到办公室区域乱溜达呢？”
姜可拿不准他是不是在上周那场官司上见过她，心里“咚咚”的打鼓，转过头说：“我没见过你，我是，是沈法官的表妹。”
“我找我表哥有事儿！”姜可越说越言之确确的，不容他不信。
小张心想，好家伙，这家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吗？这美丽基因分布也太不公平了。
他想起自己还要去楼上办事儿，没工夫跟她瞎扯，一边儿走一边儿回头嚷：“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实在不行去他家找。”
姜可磨磨唧唧的从楼梯一节节走下去了，她又没有记他的电话，也不是他的真表妹，到哪儿找他去呢。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是真有这么个表哥就好了，她就天天缠着他，让他呆自己玩儿去。
姜可垂头丧气的出了大门，叫了一声又连忙退回房檐下面。
就她刚刚进去这么一会儿，外面就变了一个天地，大串的水珠子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地上积了不少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她身上也没伞，站了一会儿，就挨着房檐下的台阶坐了下来，风吹的她有些冷，她抱着膝盖看着外面的大风大雨发呆，眼里没什么光彩，看着死气沉沉的。
小张从六楼办好了事儿，回到自己办公室里，接了一杯热茶。
窗外的雨可真大，噼里啪啦的砸在他桌边而的窗子上，他看着没关的窗户有点儿潲雨，走过去关窗。
刚关上窗子，他就看见楼下大门口坐着一个人影，身上还穿着校服不正是刚刚来找沈裕之的小表妹吗？
他砸吧了一下牙齿，觉得还是得给沈裕之打个电话，让他把孩子接走，回头淋感冒了算谁的？再说了这么多领导进进出出的，像什么样子。
他睨着楼下的小影子，掏出手机，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跟沈裕之通话，那个茅坑里的石头！
可是想着自己这会儿能正儿八经的教训他一次，他又把电话拨出去了。
沈裕之接通了电话，对面吵吵嚷嚷的，像是在菜市场似的，小张皱着川字眉嚷嚷：“沈法官，你家属都找到单位来了，你好是不管吗？”
“哼，还有空在外头逛街，你心可真大！”
沈裕之听这口气也不太愉快，客气的叫了一句“张法官，”心想家里的亲戚？谁会去单位找他呢，再说不提前打个电话？于是耐着性子又问，“请问是我什么亲戚？是不是搞错了？”
小张鼻孔出气，一张一合的撑得老大，“你小表妹啊！现在还坐在大门口淋雨呢，这孩子是不是没有手机啊，看着也没带伞，你赶快来给带走！”
“我表妹？”电话里的沈裕之古怪的问了一句。
小张真想接一句，你到底有几个好表妹，连哪个来找你都不知道。
劈头盖脸的说：“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叫领导看见了多影响咱们院的精神面貌，所以我说你…”
？小张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小张冲着电话叫了几声“喂”。
再看，这兔崽子居然把自己的电话挂了？
小张气哼哼的回了座位，心里下了结论：这人真是不知好歹。
沈裕之接电话的时候正在蔬菜区选西红柿，刚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在手里，听到小张说你小表妹在淋雨，手上一使劲，把西红柿戳了一个大洞，酸甜的汤汁马上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不止小张生气，沈裕之也好气，他母亲是家里的独苗，哪来的小表妹，倒是有几个远方的表姐，最小的那个今年都40多岁了…
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西红柿装进了食品袋里，又推起购物车慢条斯理的走，可是小张那公鸭嗓子还在他耳边响个不停：还坐在大门口淋雨呢。还坐在大门口淋雨呢。
一会儿超市的收银阿姨只见一个高个儿的小伙子，匆忙结了账，买了一个烂西红柿和一朵西蓝花拎着从超市门口急急的走了。
阿姨嘴角泛着笑，这小伙子别看高高帅帅的，肯定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不然精挑细选的怎么拿个烂柿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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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雨下的大，蓟城的雨是轻易不下，一下就是瓢泼似的。
路上的车都开的缓慢，街上打车的人也络绎不绝，等沈裕之赶到最高法的时候，姜可已经在石台阶上面发呆了一个多小时了。
沈裕之把车停下来，拿起了副驾驶位上的伞，撑着打开了车门。
姜可低着头，听见有车停在身边儿，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双运动鞋踩在她坐着的石阶上，不肯走了。
姜可让风风雨雨都给吹透了，才压下了心头一团热火和胃里的恶心。
她又想起母亲那天死时候的场景了，从那天起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起那天漫天的血迹，和母亲说的那句话，就心里灼热，胃里面翻腾。
她懒得抬头，可这双腿也不走。
忽然她闻见一股薄荷似的味道，猛地一抬头，真的是沈裕之举着伞，皱着眉头在看她。
她欢欢喜喜的赶忙站起来，可垂着头坐的时间太久了，一下子眼冒金星，昏昏沉沉的往一边儿倒。
头顶上似乎是穿了一声叹，沈裕之伸出没拿伞的胳膊，把她搂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是第二次，不过这回沈裕之拿捏好了分寸，只是用手抵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
眼冒金星的状态退了，姜可笑嘻嘻的，只顾着瞅他身后还没熄火的车，“你特意来接我呀？”
想着也是刚刚那个张法官给他打了电话，没看出来，那人看着势利刻薄的，却是个热心肠。
沈裕之张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姜可不等他问完，用手捂着脑袋，跳下了台阶，就往车上钻。
等沈裕之回过头来，小丫头已经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冲着他招手呢。
沈裕之揉了揉眉头，盯着自己手里的伞，慢条斯理的也上了车。
一上车姜可就指着副驾驶脚底下的塑料袋问他：“你去买菜啦？”
沈裕之没吭声，回过头来，一手扶着副驾驶的车座，一手倒车调转方向。
姜可高高兴兴的，自问自答起来。“也是，这正好到了快吃饭的时间，你自己出来买菜，你自己住吗？”
“唔，看来是自己住，不然我看人家逛超市都是带着女朋友的。”
沈裕之倒出了最高法的院子，慢慢的在路上开。
姜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心里有点儿慌张，急急的问：“你没女朋友吗？”
沈裕之觉得这小丫头对自己实在是太好奇了一点儿，有三番五次的来找他，估计是把他当做什么好奇的研究对象了。
他扯了下嘴角反问：“你怎么一万个问题？”
姜可皱着鼻子，“小气鬼。问问都不行？”
沈裕之耐着性子，但是确实不知道现在这车该往哪儿开，送她回家去，可是高考应该结束了吧，她怎么不上学呢？
“送你回家。”本来是问句，硬生生的被他说成了肯定句。
姜可连忙摆着手说：“别别别，您可别送我回家，我今天被老师打出学校来了，要是让我哥知道了，可不好。”
沈裕之听到她说自己被打了，下意识转过头来瞅她的脸，瞅过之后又看了看她的胳膊腿。
该白的地方，白嫩嫩的，该红的地方，红润润的，没看出什么外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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