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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单心事「二」


  下楼的时候,江垣和一个男生走在前面,男生也是他们班的,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见过,但是苏阿细没记住他叫什么。

  她盯着江垣的后脑勺走神。

  两个人中间隔了大概有四五层台阶。

  江垣走到转角之处,突然回了一下头,撞上她的视线。

  楼道里灯光很暗很弱,但是这个对视的力度很大,大得她心跳如鼓声。

  有的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对视,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回宿舍的路上,白安安一直拉着苏阿细说话,乔景连走路都在玩手机,她似乎不太擅长交际。

  路过图书馆,轮滑社团在上课。

  一个男生招摇地踩着发光的轮滑溜到她们面前,口中不清不楚地说了句话,他手背在身后,倒着往后滑去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乔景的胳膊。

  乔景因为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周身一震,她抬了下头:“我靠,滑得烂还不长眼睛。”

  苏阿细看了她一眼。

  发现白安安和苏阿细已经走得很远,乔景甩着胳膊往前跑了几步,跟上她们。

  白安安把苏阿细放开了,去拉乔景的小臂。乔景被她拽得不舒服,轻轻地动了一下,白安安知趣地放开。

  她小声地问:“你跟江垣认识啊?”

  乔景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风云人物?”

  “差不多吧。”

  “校霸那种的吗?”

  乔景皱了一下眉毛:“人家是学霸。”

  白安安说:“看不出来诶,他成绩很好吗?”

  “对啊,你看不出来又不一定就不是。”

  “学霸为什么选文科?”

  “学霸怎么不能选文科?”

  “……”

  乔景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没有特别的情绪,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觉得不舒服,苏阿细回头等了她们两个一下,正好看到白安安的一个白眼。

  毕竟大家还没有熟络起来。

  不过苏阿细觉得乔景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宿舍的灯是开着的。

  苏阿细第一个进去,她一只脚跨进门,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听到宿舍里面有隐隐约约哭泣的声音,有人在打电话。

  白安安也听见了,她立马从苏阿细旁边抄进去,大声地嚷嚷了一句:“惠心你来了啊!”

  正在擦头发的柳惠心不经意地抹了一下眼角,响亮地“嗯”了一声。

  初来乍到,谁和谁都不熟。

  那天晚上一直到苏阿细睡着,宿舍里面都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白安安打了一次电话,应该是和男朋友。

  柳惠心起初哭了一会儿,无人问津,她给父母打完电话就自动收拾好情绪,开始整理东西了。

  第二天集体去领了衣服和鞋子。

  第三天军训就开始了。

  那天早上起来,天气阴着。这对每一个大一新生来说都是好兆头。然而早上全体在操场上集合的时候,天气就缓缓地见晴了。

  让你欢喜让你忧。

  一开始是在操场上举行军训开幕式。

  几个领导轮番发言过后,苏阿细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孩子走上了主席台,这个男孩子的出现,总算能激发起场上群众的一点点热情。

  她听见白安安在旁边激动地尖叫:“卧槽,我们学生会主席啊!我知道他,超级帅的!”

  耳朵怀孕这个词,在时君以开始发言的那一刻,苏阿细终于能够理解了。

  优秀的人是会发光的。比如这个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男生,他清瘦的身子撑起一身熨帖的西装,昂首而不做作,自信而不自负。举手投足都溢出来满满的荷尔蒙。

  时君以能把在人前的风度拿捏得很好,游刃有余,不娇不奢。随时随地让自身的气派收放自如,是个相当大气的男生。

  苏阿细小声地问白安安:“他是学播音主持的吗?”

  白安安说:“不是喔,医学院的,拿手术刀呢,准医生。”

  苏阿细听见斜后方有人懒懒散散地说了句:“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那里。”

  苏阿细真想损他一句:“拉倒吧你。”但是她觉得打击同学自信心很不好,所以她闭嘴了。

  还好她没说,因为两年以后,江垣梦想成真了,而苏阿细,还是只能站在台下当一颗白菜,无奈地看着身边的女孩子色眯眯地抱着脸说:“主席你好帅!”

  没有人永远是无知少女,但永远有人是无知少女。

  ***

  三个班一个连,苏阿细他们班是和教育学院的两个班级。教官姓孙,二十来岁的样子,虽说长得不丑,可没有带隔壁方阵的营长帅,所以队伍里的女生都齐刷刷地往旁边看。

  每次歪一下脑袋,孙教官就开始骂她们。

  他们的场地靠近西边的围墙,太阳下山的时候,能站在阴影里训练,因此沾到一点光。

  苏阿细后排站的是男生,他们班男生不多,十几个,她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危险。

  第一天下午,休息的时候,一个隔壁班的女生坐在苏阿细旁边,有意图地和她说话。

  女生一直笑嘻嘻的,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眼角下有两个泪窝。她扎着马尾,额头上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她说:“小姐姐,你长得超美的,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苏阿细说:“我叫苏阿细,新闻系的。”

  “我叫简喜乐,简单的简,平安喜乐的喜乐。我学前教育。”简喜乐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给我写一下你的Q.Q号吧,写我手背就行。”

  苏阿细站起来,从裤兜里拿出来一张餐巾纸,垫在墙上给她写了。

  简喜乐得意地转身归队,突然一群男生涌过去,把她的纸巾抢走。简喜乐气得把男生一顿暴揍。

  苏阿细看着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她注意过这个女孩子,因为简喜乐在他们军训的时候,总是坐在旁边休息。

  可能是身体不太好。

  苏阿细歪了一下脑袋,突然看到七八米之外的江垣蹲在太阳底下,托着下巴看她。

  她自然地低下头。

  这一个转瞬即逝的对视,让她一下午都心神不宁。

  不知道刚才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糟糟的,脸上是不是被晒得红彤彤的,或者,看着他们打闹的时候,笑得很蠢。

  样子会不会很难看?

  那天下午结束的时候,苏阿细发现自己的农夫山泉忘记拿了,她让同伴先去食堂排队,自己回了一趟操场。

  操场上没什么人了,她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围墙旁边江垣在收拾饮水机,她才想起刚才自己忘记安排男同学把饮水机带回去了。

  没想到他今天这么勤快。

  苏阿细突然放慢了速度,慢慢地走近:“你等等,我接点水。”

  江垣回头,看到苏阿细拿着矿泉水瓶过来了,又弯腰把几个空桶堆到墙根,说:“你回去喝吧,我水桶都卸了。”

  “我等会儿要去吃晚饭,”苏阿细看到他手边的一桶水,还剩一大半呢,“你上一下,我多倒点。”

  江垣没辙,把水桶给她往饮水机上送好。他盯着水咕噜咕噜流进瓶子里,问了句:“晒一天了,这水不热吗?”

  苏阿细说:“是有点。”

  江垣舔了一下嘴唇,说:“给我喝一口。”

  “你杯子呢?”

  “我没带。”

  苏阿细把水递过去,没说什么。

  江垣仰头灌了几口,嘴巴没对上瓶口。

  苏阿细又咕噜咕噜把水接满,她站在一旁慢慢地拧盖子,让江垣把水桶取下来。

  他拎着饮水机离开的时候,苏阿细听见他在她的耳边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扎马尾很好看。”

  苏阿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地面热气腾腾的。

  吃完晚饭。

  苏阿细回宿舍整理了一下衣物,晚上在操场有拉歌表演,几个女生等不及都得洗澡。

  她打算等白安安洗完了进去洗,可是白安安洗完了,柳惠心就进去了。柳惠心洗完了,苏阿细还在整理衣服,乔景就进去了。

  算了。

  没有号码牌,没有先来后到,每个人都会选择见缝插针。

  到操场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教官们陆陆续续来了。

  “阿细,”坐在身后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苏阿细回过头发现这人很面生,应该是他们班的,可是她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她问:“怎么了?”

  “你表演什么?”

  “唱歌吧。”

  “江垣呢?”

  苏阿细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一惊,她忘记告诉他今天晚上每个班的军训负责人要表演节目的事情了。

  就算安排他最后一个上场,准备的时间也很少很少。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男生的队伍,却发现有两三个男生指着她的方向指手画脚。和苏阿细对视上之后,那几个人又迅速地把目光错开了。

  没有他。

  明明刚刚还在。

  前方两个隔壁连的男生在说相声,苏阿细趁着众人起哄,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在操场绕了一圈才找到江垣。他倚在球门上,把帽子反戴着,背对着远处另一头闹哄哄的球门。他拿着手机看游戏直播,看得很投入。

  有几个女生在江垣身后窸窸窣窣。

  “你别紧张,就正常讲话,问他能不能加一下微信,越紧张越尴尬。”

  其中一个穿小裙子的女生往后退了一点:“他会不会不记得我叫什么?”

  她旁边的两个人又把她往前推:“那你就自我介绍。”

  “他要是不理我怎么办?万一不给加怎么办?那我要尴尬死了。”

  “哎呀不会的,江垣就是外冷内热,其实他人超好的。”

  江垣听到身后的动静,把耳机拿了,回了下头。没想到穿小裙子的女生拔腿就跑,她朋友只好赶在后面追她。

  于是只剩下愣在原地的苏阿细和他面面相觑。

  苏阿细卡了一下壳,寻回了脑电波,问他:“你有才艺表演吗?”

  江垣说:“我没有才艺。”他回头看了一眼汇集的人群,那边唱歌跳舞的喧闹声音流进耳朵,“我得表演吗?”

  “负责人都得表演。”

  江垣问:“谁规定的?”

  苏阿细一时语塞,她想了想,说:“你唱首歌。”

  “我唱歌不好听。”

  ……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学是怎么上下来的。

  江垣也不想让她太为难,就问了句:“你表演什么?”

  苏阿细说:“唱歌。”

  “唱什么?”

  “周杰伦的晴天。”

  他狐疑地打量她:“厉害啊,饶舌都会。”

  “……这歌饶什么舌了??”

  “不饶不饶,我跟你一起唱。”

  苏阿细没说行还是不行,她把手机掏出来,找了找歌词。

  江垣又趁机看了一会儿直播。

  苏阿细把手机送到他面前,打开歌词:“这句你唱,一直到这里,中间这边开始我们……”

  江垣他手插在松垮的裤兜里,眯起眼睛看她的手机屏幕,看苏阿细讲得一本正经,他打断:“干嘛分那么认真,我一句都不会。”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有片刻的沉默。

  “同学。”苏阿细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别气,解决问题。”

  苏阿细低头看手机,她鬓角的碎发融进汗水里面,贴着脸颊,睫毛随着眼皮的动作而上下扇动着,她把歌词截了个屏发到江垣手机上,“就按我刚才分的,不会就瞎哼好了。”

  江垣觉得有道理,他点点头:“行。”

  他迈着步子往操场那头走。

  苏阿细快步跟上。

  到最后他们两个上场,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围观的几个男生已经开始起哄:“报告教官!江垣会跳舞!!”

  “不用表演了!你俩在那儿站五分钟就行!”这是简喜乐的声音。

  大家都笑起来。

  本以为让江垣跟着手机的音乐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是她没想到自己高估了他的水平。江垣真正唱了以后,她居然有点自责刚才对他那么凶。

  因为他真的不会唱。

  居然……走音……

  但是江垣的声线本身还是好的,干净清爽的少年音,轻轻浅浅,像羽毛一样飘进了耳蜗。没那么沧桑,所以唱什么都是初恋的感觉。

  不止是唱歌,他说话声音也好听。

  可惜,苏阿细估计除了她应该没人真的听清他的声音。

  那天离开操场的时候,苏阿细看到教官走到黑暗里把江垣拎起来,态度挺不好的,说了几句“连女生声音都比你大”、“你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之类的话,江垣一声没吭。再后面苏阿细就听不清了。

  而后白安安追上来,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江垣完了,教官让他明天训练的时候表演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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