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游泳1
双河村靠河边有一栋老旧的大宅，虽然宅子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风雨雨，已经不复当初的富丽堂皇，显得老旧破败，但依然可以从宅子的一些细枝末节中看出这座宅子曾经的辉煌。
比如那些年代久远的门窗，粗看黑旧不堪，满是灰尘，可只要把上面的灰尘擦掉，再仔细一瞅，就可以发现上面雕刻着精美繁复花纹，做工之细致简直让人惊叹。
这座老宅就是陆卫东一家的住宅，在清朝时期，陆家的祖先曾经在朝廷当过官，虽然职位不高，但在这穷乡僻壤里，依然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但陆家祖先心善，为官公正清廉，颇受百姓爱戴。
这座宅子之所以能保留至今而没有被破四旧的小分队拆掉，就是因为陆家把所有的家产都捐出，只留下这座古朴的宅子。
现在，这座宅子的大院中，陆卫东正坐在石桌旁抽着烟。
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他一抬头，就看到老婆周玉兰带着儿子回来了。
“回来了？”看到老婆儿子回来，陆卫东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烟掐灭在旁边的泥土里。
周玉兰看一眼他手中正要掐灭的烟，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让你少抽点烟？”
“我这不是抽一根解解馋。”陆卫东下意识解释。
作为村里的党i支i部书记，陆卫东在村里可是雷厉风行的人物，是许多年轻人羡慕崇拜的对象，可谁知道却是个怕老婆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陆卫东，他老婆周玉兰是村里的小学校长，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听得他头疼。
怕老婆继续揪着自己抽烟的事情不放，陆卫东转移话题问道，“赵家那丫头怎么样了？”
“看着精神还好，应该没什么事。”周玉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回答道。
陆卫东点点头，“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周玉兰柳眉倒竖，教训起丈夫来，“你平时也抽点时间管管你儿子，这小子越大越不服管教了，还好琳丫头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人赵家老三交代！”
陆卫东被老婆训得连话都不敢反驳，只连连称是，并在周玉兰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给了他儿子一个眼神。
小子，看你把我连累得也挨了训！
陆少杰看一眼他爸，幸灾乐祸地勾了一下嘴角，并且还耸耸肩，朝他爸露出个“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周玉兰没看见父子两个人的眼神交流，气呼呼地教训了丈夫一通，直接往屋里去了。
她已经在村里的小学当了十年的老师，几乎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学生身上。
作为一个老师她是合格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是不尽职的。
村里的大多人都意识不到读书的重要性，有些学生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可家里穷，父母就不让上学了。
为了这，她这些年不知道走过多少家访。
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她把精力都花费在教育事业上，自然就对自己的孩子疏于教导了。
陆卫东作为村里的党支部书记，也是个大忙人，村里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找他。
夫妻两个人都忙，有时候都没法抽空回来给孩子做顿饭，孩子就在隔壁邻居家凑合着吃一顿。
因为他们两个人很少能抽i出时间陪孩子，这孩子变得越来越不服管教，你让他往东他偏往西，反正就是跟你对着干。
等到周玉兰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时候，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就是因为这样，昨天这臭小子才会犯下大错，把赵家丫头推下河，幸好没有酿成大错，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赵家老三跟许蓉。
想到许蓉，周玉兰又是叹了一声。
村里的小学老师，大多都是初中毕业，就连她自己也是。
许蓉是唯一的一个高中生，更难得的是，她跟她一样，是个热心教育事业的。
可惜的是，两年前就被辞退了。
为此，她还去帮她跑过关系呢！
许蓉是一个好老师，她不想让村里的孩子错过一个好老师。
可她毕竟能力有限，最终也没能留下许蓉。
心里惋惜不已，可也无能为力的周玉兰，最终只能作罢。
……
“小子，你就不能安生点吗？见天的惹事！”眼见老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屋内，陆卫东端出父亲的架子，教训他儿子。
陆少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都不看他爸一眼，冷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在石桌的另一边坐下。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也不拿杯子倒，一仰头就咕噜噜地往嘴里灌着水。
被自家儿子无视的陆卫东怒了，抬手就朝儿子招呼过去，把他手里的茶壶打掉。
陆少杰正喝着水呢，没有防备之下，茶壶被打得一偏，茶水倒得他一脖子都是，把他白色的背心都浇湿i了一大i片。
“干嘛？！”他不耐烦地放下茶壶，皱眉瞪向自己父亲。
陆卫东一把伸手把儿子手中的茶壶夺过来，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水，这才教训他，“谁让你直接拿茶壶喝水的，你妈已经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找训是吧？！”
陆少杰最烦他爸说教，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斜了他爸一眼，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陆卫东见儿子站起来就往门口走，脸颊一绷，喝问了一声。
陆少杰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更别说回答他了。
“反了你！”陆卫东怒了，脱下拖鞋就朝儿子扔过去。
这样的戏码已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陆少杰头微微一偏，轻巧地躲过了那只朝他后脑勺飞过来的拖鞋。
拖鞋没有打中他的后脑勺，倒是击中了旁边的一颗小树苗。
陆少杰嘴角勾起笑，回头示威地朝他爸露出鄙夷的笑容，“爸，麻烦您下次扔得准一点，每次都让我躲过，很没意思耶！”
“你个臭小子！”陆卫东作为父亲的尊严被挑衅了，怒得站起来，索性把另一只脚的拖鞋也脱下，扔了过去。
陆少杰再次轻巧躲过，还挑衅地给了他爸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下子真把陆卫东惹怒了，光着脚丫子就追了上来。
陆少杰一见他爸要来真的了，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了影。
陆卫东光脚追到门口，见他儿子已经跑到了巷子口，他拿手指怒指着陆少杰，“你小子有种别跑！”
“我就跑，你能怎么样？！”跑到巷子口的陆少杰有恃无恐地回过头，朝他爸做了个鬼脸，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嘿！这臭小子！”陆卫东看着儿子身影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
那边陆卫东被儿子气得跳脚，这边陆少杰却心情大好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路大摇大摆地找他那群“手下”，连早上被他妈压着去赵家道歉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陆少杰家境好，性格又桀骜，早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虽然他才十岁，可他的“手下”有好几个是十几岁的呢！
这让他觉得很自豪。
……
双河村之所以叫双河村，就是因为有两条河流经这个村子，一条是从山上流下来的红元河，一条是流经隔壁马来村的清河。
陆家就在红元河边上，此时陆少杰正沿着红元河河岸往下游走。
夏天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最喜欢的娱乐项目就是游泳。
尤其是男孩子，一到大夏天，三五成群，脱得只剩条裤衩，就往冰凉的河水里扎。
现在正是六月份的时候，天气正热，早上太阳一出来，男孩子们就成群结队地相约来河里游泳了。
“少杰！”
陆少杰沿着红元河走了一段距离，就听到有人在远远地叫唤他的名字。
他抬头，眯眼往远处一看，只见狗蛋只穿着条大裤衩站在河水中，正在朝他招手。
狗蛋是他家隔壁庆花婶子的儿子，比他还大一岁，跟他关系很要好，他之前经常去他家蹭饭。
当然，每次他蹭了饭之后，他妈周玉兰就得送点米啊蛋啊之类的东西去庆花婶子家，所以他在庆花婶子家蹭饭也蹭得心安理得。
远处的狗蛋兴奋地朝他招手，陆少杰却保持着自己之前走路的速度，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你咋这么磨蹭，我都喊你半天了！”等他走近了，狗蛋就是一通抱怨。
陆少杰眯眼瞅他一眼，“走那么急干嘛，又不是要赶着去投胎。”
狗蛋闻言，说不出话来反驳了，“嘿嘿”傻笑了两声，伸手挠挠自己头发，“我这不急着叫你来游泳么……”
“这事能急得来的？”陆少杰瞥他一眼，动手脱自己的白色背心。
陆少杰皮肤不像狗蛋一样黝黑发亮，而是健康的古铜色，虽然身体还没发育起来，但精瘦精瘦的，短裤下两条大长i腿很惹眼。
陆少杰长得乌眉墨眼，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鼻子又挺，不难想象长大后肯定也是个能迷倒不少女孩子的帅气后生。
就是这时候还没发育开的陆少杰，也引得不少在河边洗衣服的少女们含羞带怯地看过来，窃窃私语。
陆少杰随手把脱下的白色背心往河边的大石头上一扔，就鱼一样扎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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