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游泳2
红元河河水清澈，河底的石子清晰可见，河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小鱼游来游去。
河中的少年们在水里游泳玩闹，吓得那些小鱼四散游开。
陆少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半天才露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他猛地甩了甩头，把头发上的水都甩掉，又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睁开眼睛。
“干嘛啊你，甩我一脸水！”在他旁边游泳的狗蛋一钻出i水面就被甩了一脸的水，忍不住抱怨。
陆少杰扭头，瞥了一眼用手抹脸上水珠的狗蛋，哼了一声，“谁让你跑我旁边的？”
“我这不是要跟你说话嘛！”狗蛋不服气。
他刚才巴巴地跟着陆少杰游过来，谁知道刚冒出i水面就被甩了一脸的水。
陆少杰看着他，问，“啥话？”
狗蛋看一眼在远处游泳的几个伙伴，神秘兮兮地靠近陆少杰，“听我妈说，玉兰婶子今早把你拉去赵家给那个小丫头道歉了啊？”
陆少杰眼睛一眯，眼神有些危险地看着他。
狗蛋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我就问问而已，你这么看着我i干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陆少杰硬i邦i邦地从嘴里憋出这么一句。
闻言，狗蛋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嘛！凭啥要去给个“右o派o分子”道歉，玉兰婶子也真是的！”
说起这个事，陆少杰就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他跟几个小孩子躲在草垛里玩打仗，几个人玩得正兴起，他刚抓起一个用枯草捆成的球往对方扔过去，赵家那个小丫头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那个草球就砸在了她身上。
其实枯草球扔在身上能有多疼，偏偏赵家小丫头爱较劲，站在那不动，非得让他道歉。
道歉？！
怎么可能？！
他没有怪她妨碍他打仗已经很好，还道歉，想得美！
可赵家小丫头不依不饶，站在那双手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指责他以大欺小。
以大欺小就以大欺小呗，他又不在乎。
大约是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惹恼了那个小丫头，她突然弯腰把地上的那个草球捡起来，直接朝他脸上砸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草球已经砸在了他的脸上，枯草从他脸上划过，有轻微的疼。
旁边的几个孩子都愣住了，跟他打仗的那一方则哄堂大笑。
这一下，真的把他惹恼了。
想他陆少杰在双河村长这么大，什么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眼神刀子一样剜向那个小丫头，谁知道她竟不怕，还瞪着一双桃花眼，眼神挑衅地看着他。
陆少杰怒急反笑，突然嘴角一勾，笑了起来，“果然是‘右o派o分子’的子女，泼辣彪悍，就跟个母老虎一样！”
大约是他口中的“右o派o分子子女”几个字刺激到了小丫头，她突然脸色一变，朝他扑了过来。
陆少杰没料到这小丫头这么彪悍，一下子被扯住衣服，身上被她的指甲挠了几下，顿时出了几道血痕。
从没跟小姑娘打架的陆少杰无从下手，一时吃了亏，看得一群小伙伴目瞪口呆。
“你们都傻站着干啥！快来帮忙！”
等他梗着脖子朝他们吼了一声，一群小男孩才呼啦啦上来，把母老虎一样的赵家小丫头拉开。
从没吃过这么大亏的陆少杰怒火中烧，真是恨不得把眼前这披头散发的小丫头掐死。
“少杰，这小丫头怎么弄？”拉着小丫头的狗蛋问。
陆少杰眼神一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红元河，咬牙切齿道，“把这该死的‘右o派o分子’扔河里。”
此话一出，几个小男孩都愣住了，踟蹰犹豫着，似乎在考虑应不应该那么做。
“怎的？你们都要维护这个‘右o派o分子’？”陆少杰质问那几个小男孩。
见几个小男孩的神色似乎松动了，他又加了一句，“出了事算我的！”
这话一出，那几个小男孩也不再犹豫了，拉扯着赵家那个小丫头就往河边去。
“放开我！你们给我放开！”
赵家小丫头挣扎起来，拳打脚踢地反抗，可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哪里能反抗得了几个小男孩。
片刻功夫，那小丫头就被推搡到了河边。
“噗通”一声，几个小男孩毫不犹豫地把他推下了河。
小丫头在水里一直挣扎，陆少杰跟几个小男孩则站在岸边幸灾乐祸地看。
“哎呀，琳丫头怎么落水了？！”
一声惊叫声引得陆少杰几个纷纷回头，这一回头才发现抱着一个木盆子准备来河边洗衣服的王大娘一脸惊慌。
就在他们回头的同时，王大娘也看见了他们，喊了一声，“造孽哦！”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王大娘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木盆子，往河里跑了过去。
一群小男孩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跑，转瞬功夫，几个围在河边的小男孩都跑得无影无踪。
昨天就王大娘看见了他们，肯定是王大娘去跟他妈告状的！
陆少杰愤愤不平地想着。
“少杰，你想啥呢，叫你也不应？”狗蛋见陆少杰浮在水中，一张脸阴沉沉的，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少在我面前提那个‘右o派o分子’的事，糟心！”陆少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游开了。
狗蛋在原地看着已经游远的陆少杰，一脸的无辜跟不解。
他又说错什么了？
“狗蛋狗蛋！”
狗蛋正在反思自己又怎么触了陆少杰的逆鳞，突然听到他妈喊他的声音。
他回头往红元河的上游看，就看到她妈一边往下游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在这在这！”他赶紧向他妈挥手。
就在他向他妈喊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笑声。
目光一转，就看到岸边几个洗衣服的小姑娘抿嘴笑望着他，似乎在笑话他的名字。
狗蛋一怔，顿时脸红耳热起来，手也弱弱地缩了回来。
笑啥？！
叫狗蛋咋了？！
贱名好养活知道不？！
其实，在几年前，他也曾跟他妈抗议过，哭闹着要改名字。
看看住在他家隔壁的陆少杰，那名字多好听，多霸气，为嘛他就得叫狗蛋这种听起来就很好笑的名字？
他妈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解释，说给他取个贱名，以后他才好养活。
陆少杰也曾因为这嘲笑了他好久，他每次都以贱名好养活把他堵得哑口无言，后来也就接受了这名字了。
只不过，现在被几个比他大的姑娘一笑，他又觉得这名字不好。
“叫你咋不应？！”
他正胡思乱想间，他妈已经走到了跟前，站在岸边怒瞪着他。
“我没听到。”狗蛋心虚地扯谎。
“你耳朵聋啦？叫那么大声你没听到！”张庆花怒骂。
狗蛋不敢吭声了，怕他妈骂，灰溜溜地游上了岸。
“少杰有跟你一起么？”见儿子上了岸，张庆花又问。
“有啊！”狗蛋回答他妈，又回头去河里寻陆少杰的身影。
可除了几个常玩一起的小伙伴在水里狗刨式的游泳，就没见着陆少杰。
“奇怪，刚刚还在河里来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狗蛋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正自言自语，前面的河水中突然冒出个湿漉漉的脑袋。
“找什么呢你？”正是陆少杰。
狗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脚下一个打滑，差点又一头栽进河中。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被吓坏的狗蛋惊魂未定地指着他。
陆少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不屑地瞥他一眼，他刚刚就游过来了，他自己没看到，居然还怪到他头上。
“少杰，你妈喊你回去吃饭呢，别游了，快回去吧！”张庆花打了一下自家毛毛躁躁的儿子，又对河里的陆少杰说道。
她刚刚出门要来寻狗蛋回去吃饭，从陆家门前经过的时候，周玉兰正巧从院里出来。
听说她是要出来寻儿子回去吃饭的，周玉兰便拜托她，要是见着她家陆少杰，也让他回来吃饭。
陆少杰经常跟她家狗蛋一起玩耍，她就一口应下了。
“知道了，张婶。”陆少杰应了一声，却没有上岸，而是往河中心游去。
张庆花见状，摇了摇头，这孩子是玩野了，不好管教。
“妈，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跟少杰一起回去。”狗蛋见陆少杰又往河中心游去，催促了他妈一声，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想再次下河。
张庆花哪能不知道儿子那点小心思，顿时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岸边拖，“等你野回来了还有饭？你就等着吧！”
长年累月在地里干活，张庆花的力气可不少，那只攥着狗蛋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扯得他生疼。
“嘶……妈，您老不能温柔点？”狗蛋好不容易挣脱他妈i的魔掌，忙躲得远远的揉手臂。
“怎的？嫌弃老娘不够温柔？”张庆花两步追过去，食指在狗蛋的额头点啊点，“要是没有老娘在地里死命干活，你跟你老子要喝西北风啊？”
“啊！我错了，妈您别打我……”
张庆花母子越走越远，声音远远地飘来。
陆少杰从河里冒出个头，看着走远的母子二人，撇了撇嘴，张婶跟他妈一个样，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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