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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保国安民


  莫金妮被禁足,凌霜华已经有三天没和她碰面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电话去莫公馆,下人接的电话,凌霜华请对方叫莫金妮接电话,对面再次响起的却是莫家老三莫俊杰歉意的声音:“不好意思,凌小姐,金妮连房门都出不来,恐怕是接不了电话了。”

  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禁足禁到不准出房门,足以说明莫家态度坚决。

  挂断电话,她陷入沉思。

  军靴踏在地毯上发出细微声响,贺景瑭从楼上下来,前额一低戴上军帽,压住额前低垂的一缕碎发,一边走一边整整军装,衣领遮住延伸到后颈的伤痕。他目不斜视从大厅从容走过,仿佛没看见还有人在,径直开门走了。

  凌霜华目送他离开,欧式双开门被打开,又关上,很快,门外的汽车声渐渐远了。

  她最近要忧心的事情不少,就这样挺好。

  贺显昌和许文礼去了花园,她走至窗边往花园望去,两人散步谈天,气氛融洽。

  六姨太拾掇漂亮,叫上五姨太要出门,见凌霜华望着窗外出神,大剌剌道:“霜华,走,逛百货公司去!”

  凌霜华回神一笑:“我就不去了,我的钢笔摔坏了,想找师傅修一修。”派克金笔连带着书页纸张被贺景瑭扫落在地,笔杆笔头都好好的,却写不出水了。

  即使不知道那是许文礼送的,六姨太和五姨太还是有些神色赧然。

  正巧七姨太抱着雪团路过,问她们是不是要出门,五姨太和六姨太不作声,凌霜华被诸事烦扰,这才反应过来,贺显昌一回家,第一晚歇在贺夫人处,然后就是宠七姨太最多,另两位姨太难免要吃味。

  她想打圆场叫七姨太一起出门,又怕五姨太和六姨太不高兴,想了想只好说五姨太她们要去逛百货公司。

  “不过我得修钢笔就去不成了,七太太,你知道有手艺好的师傅没有,带我去吧!”

  五姨太和六姨太相互为伴,凌霜华去修钢笔和她们不顺路,就由她和七姨太去了。

  七姨太很高兴凌霜华愿意和她做作伴,兴高采烈带她去钟表行,说那里的维修师傅钟表笔锁都会修,顺便看上了一块表,非要买来送她。

  凌霜华再三推拒,七姨太露出难过神情:“霜华,你收下吧,求你了。”

  她不是察觉不到七姨太对她的殷勤,可这根本就没有必要,她不是贺夫人,没办法给她更多的庇护。不止七姨太,她有时甚至都分不清五姨太和六姨太对她的好,是否也有别的原因。

  或许正如贺景瑭说过的,贺夫人对她太好了,贺显昌不常表示,但毫无疑问也很关心她,这些都是她亡故的父亲母亲留下的护身符。

  她轻叹口气,打算接过手表,七姨太的又一句话令她动作一滞。

  “六姐说你结婚一定是做正房,真替你高兴,你订婚我都不知道,这就当迟来的订婚礼物吧。”

  她微怔:“我不做正房。”

  七姨太瞠目,难以置信:“啊?难道你.....”

  “我也不做小。”她哭笑不得,忽地感到些微悲哀,七姨太在贺家卑微惯了,竟觉得结婚后能做正房就可喜可贺了。

  “霜华,你对我好,我也想你好,可是......”果然,七姨太被她的想法吓到了,期期艾艾地劝她:“其实在知道你订婚前,我就想,贺家的男人免不了这些的,景瑜好些,又有大姐管着一定让你做正室,可是景瑭就......”

  她蹙起眉头,不知道关贺景瑜什么事,还提到了贺景瑭,她觉得膈应。

  “听说许二公子在汶南很有身份,霜华,你若回了汶南,就不像景曼一样有大帅和大姐撑腰,能管住丈夫不再娶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太苛求反而抓不住男人。”

  七姨太言语极其真诚,更令她感到悲哀,原来,她觉得她的想法是苛求。她不知道怎么和七姨太解释,仔细一想,怕是就算解释了,七姨太根深蒂固的观念也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

  她摇摇头,主动接过手表盒:“这个订婚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

  顿了顿,又说:“不过,我还是不想做大,也不想做小。”

  七姨太只比她长了几岁,年轻的容颜,脂粉淡淡,长叹起来却很有长辈风范:“霜华,我劝你是为你好,你还年轻……”

  她打断七姨太,对钟表行老板道:“老板,请你催催师傅,我的笔修好了没有?”

  七姨太见她不听劝,很是忧愁的模样。

  老板走进里间的维修室,不一会儿便和维修师傅出来,师傅把钢笔交到凌霜华手中:“没什么大毛病,以后注意些,这么贵重的金笔,不要再摔了。”

  凌霜华接过钢笔道了谢,转头对七姨太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好了,时间还早,你想去哪里逛呀,我陪你?”

  七姨太还想劝她,话没出口,钟表行来了新客人,抑扬怪异的语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修,表吗?”

  凌霜华暗惊,七姨太,店老板,维修师傅和伙计都愣了。

  是日本人。

  函阳太大了,光是函阳城凌霜华都没转熟,日本商铺没去过,远远看到关东军更是避而远之,像这样几步之遥的碰见日本人,还是头一回。

  三十左右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刻板而严肃,穿着就是普通人的样子,但口音彰显了他的特殊。

  笔也修了,表也买了,凌霜华拉着七姨太往外走,侧身推门时,余光瞥见那人正將手表放到玻璃展柜上给师傅看。

  出了门,七姨太晦气地唉了声,刚要抱怨,身边凌霜华脚步一顿。她定神,看到钟表行外停了辆军车,想来是在等里面的人。

  坐在司机位置的人,穿着关东军制服。看到里面走出两个妙龄女子,百无聊赖的脸上露出促狭神情,用同样怪异的语调说:“美丽,满洲姑娘!”

  七姨太在贺家没什么地位,但作为汶北大帅最宠爱的姨太太,她还有那么点底气,于是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撇撇嘴,不再说话,不一会儿又开始笑。

  她们坐回车里,凌霜华忍不住回望一眼钟表行,低叹一声,突然很想知道许文礼找贺显昌谈得怎么样了。

  她心不在焉陪七姨太随便逛了逛,七姨太挑来挑去没有看上的,又见她心思飘飞,不好意思再拖着时间让她见不到心上人,逛了不多会儿就说要回去。

  回到贺家时时间还早,五姨太和六姨太没回来,贺夫人和二姨太也出门了。雪团亲昵凑上来,七姨太抱起来轻轻顺毛,凌霜华往花园看,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正巧遇到家教老师刘女士要走,凌霜华送完刘女士出门,干脆去花园转了一圈,除了园丁在收拾秋天的萧索,没有其他人。

  回到大厅,七姨太知道她在找人,嬉笑道:“半天不到就这么想啦?直接问下人不就是了,他们在书房谈事情呢!”

  凌霜华在沙发坐下,觉得还不如在外面多逛一会儿,回来干等着感觉时间太慢了。七姨太在一旁逗雪团,她没事做,伸手摸摸细软的雪毛,也逗起猫来。

  书房的丁点儿动静令她立刻站了起来,七姨太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朝书房走去。

  贺显昌猛地拉开书房门走出来,愠怒神色在见到凌霜华那一刻僵住,他回头看了看许文礼,沉声问:“令尊究竟为何同意你冒险与我随行?”

  凌霜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许文礼道:“我并未骗您,我来汶北,的确事关凌许两家的约定,只不过除了我和霜华的婚约,还有凌伯伯对家父的承诺。”

  凌霜华神色动容,想起父亲得以探听到胡复忻的计划,离不开许定山的帮助。

  贺显昌似被抓住软处,声音柔和了些:“承诺?”

  “凌伯伯说,贺帅有保国安民之志!”

  贺显昌凝眸,良久不语。

  凌霜华以为他快被说服了,却忽闻他道:“保国安民......对外,对内,孰先孰后?”

  许文礼被问得怔住,回神立刻说:“当然是......”

  “此行南下,我已经拿出了诚意。”贺显昌冷声打断,“是你们不知足,妄想我臣服!”

  列强的贪婪是蚕食,相比起来,汶南政府的妄想更令他难以接受。

  凌霜华憋了许多心事,真到了此时,又不知该如何劝,想了想还是只能搬出亡父来:“若父亲还在,一定是联络南北最积极的一个。”

  贺显昌再次沉默,短暂无言后,他厌倦了这个话题:“不谈这个了,霜华,你多陪陪客人,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贺显昌走的急,不知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想他们揪着一件事烦他。

  许文礼失望地朝凌霜华摇头,眸中忧思与她的愁容相映。

  “没关系,我们再劝劝。”他只能这样安慰她。

  汶南政府现在仍坚持要贺显昌服从,他不是非要劝他服从,但至少,不希望在汶南政府松口时,他却已选择了与别人合作。

  贺显昌是汶北的王,要他臣服可不止一个难字。

  贺显昌走后不多久,贺夫人和二姨太还愿回来了,除了凌霜华,没人知道下午的书房谈话并不愉快。傍晚,临近吃晚饭的时间,贺显昌和贺景瑭都没回来,倒是五姨太六姨太逛了一下午,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男主人不在,贺夫人待客周到,关心许文礼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提起越来越冷的天气,她叮嘱完孩子们记得添衣,不忘让许文礼也多注意别感冒了。

  许文笑看一眼埋头吃饭的凌霜华,谢过贺夫人关心。

  天黑得越来越早,又冷,人也困得早,就连凌雪华都早早打了呵欠。凌霜华送小妹去休息,回房时许文礼在门口等她,月桃也在。

  月桃焦急地左顾右盼,生怕被其他人看见不好。月桃是凌家养大的丫头,和一般下人不同,还在汶南时她就总提醒凌霜华莫失体统,现在也一样,订婚归订婚,她认为许文礼不该入夜后徘徊在自家小姐的房门外,还这样明目张胆!

  许文礼终于等来凌霜华,无奈道:“你再不来,月桃要对我动手了!”

  “文礼少爷!”月桃微怒。

  许文礼赶紧躲到凌霜华身边,陪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动手拖我走了。”

  见月桃又气又急,凌霜华低落的情绪有了好转,忍不住笑了,再看看许文礼,忽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

  她拉着许文礼,迅速打开门把他推进去,自己拦在门边,气得月桃简直要跺脚。

  “又没别人看见,怕什么?”她憋住笑对月桃说,“除非你去告诉......”

  她的声音一顿,脑海中,往事骤然重现。

  “除非你去告诉爸爸妈妈,不然谁知道他们在这里?”

  凌霜华十二岁那年,凌绍同看不惯军委郭书记的侄子欺负人,将其绑起来吊打了一顿,许文礼是从犯,两人犯事后躲在凌家搁置杂物的阁楼里。被凌霜华和月桃玩游戏时发现了,凌霜华决定帮他们隐瞒,等大人消气。

  “又没别人看见,怕什么?!”她劝说犹豫不定的月桃,“除非你去告诉爸爸妈妈,不然谁知道他们在这里!”

  最后,月桃没有告密。凌霜华省下三餐零食悄悄送去阁楼,凌绍同盘腿坐在地板上吃没吃相,欣慰道:“还是妹妹好!”

  许文礼吃相斯文些,羡慕道:“是啊,有妹妹真好!”

  大人们找遍所有地方后还是找去了阁楼,两人各自受了罚,事情得过且过,毕竟是郭书记的侄子不对在先。

  往事幕幕,总在不经意间重击心头。

  凌绍同把她推上火车时,远处的追兵正在人群中穿梭前进。月桃捂住凌雪华的嘴怕哭声吸引追兵注意,她想要跳下火车,凌绍同厉声道:“霜华,照顾好小妹!以后,你就是大人了!”

  汽笛响起,火车开动了。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鸣声,那一刻,她成为了凌家长女,她是大人了。

  “小姐……”月桃试探地叫她一声。

  她回神,勉强一笑,继续恶作剧,“我和二哥有事要说,客厅里有人走动,贺帅的书房不方便去,花园里又太冷,所以我决定就在这里说。”

  月桃想都没想就要反对,她不给她机会,做了个鬼脸便钻进房间锁上了门。

  许文礼在她身后笑道:“我打赌,等我出去的时候,月桃还在外面守着呢!”

  她扁嘴想了想说:“我不跟你赌。”因为她也觉得月桃会守在外面。

  许文礼轻笑摇头,走到窗边的书桌前翻看书籍,心思显然没在书上:“霜华,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她走近书桌,和他一起装模作样的看书,她正好也有事想商量,就让他先说:“什么事?”

  “我想,我可能等不到你毕业了。”

  她并不太惊讶,他不宜久留汶北,她知道。

  “所以,我们先结婚吧。”

  她心下一惊,以为他想为不能履行婚约抱歉,却不料他是想提前。

  他合上书,凝神于她:“函阳城西有座教堂,我们可以去那里。”

  如今的情形,他们注定不能拥有昭告天下的婚姻,于他不能,这样做会令他那衷心为国的父亲失去政府信任,于她也不能,汶北有人支持合作,也有激进派支持出兵,若他们结婚,怕连贺家都要受影响。

  最好的,就是维持现状,所以他隐瞒了政治身份来这里。想必贺显昌愿意带他来汶北,只是念及这是故友定下的婚约,想让他们见见面以解相思,并不支持履行婚约,或者说,并不支持他们明目张胆地结婚。

  只有教堂和神父,可以见证一桩秘密婚姻。

  凌霜华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我们先结婚,你毕业后正好可以出国留学,法兰西,美利坚,想去哪里都可以!”许文礼把住她双肩,说起自己的计划:“至于雪华,我可以带她和月桃回汶南,我爸会有办法隐秘安置她们,你要是不放心,她们也可以继续留在贺家,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计划很好,为南北形势缓和留下了四年时间,可四年后呢?若还是这样,或更严峻,他们又该如何?

  他说他来汶北有任务在身,让她不要担心,她愿意相信他,因为她相信南北终有统一的一天。可是她不知道期限,是否就在四年之内,或是在她有生之年,又或更久远?

  这样的不确定,怎能让她不担心?

  还有不可宣扬的秘密婚姻,那会是许家的□□,他们要承担被发现的风险,她不想成为他的风险。

  “二哥。”凌霜华抬眸直看进许文礼眼中,神情真挚,“我不想偷偷摸摸结婚。”

  许文礼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怔住了。

  她低声说:“没有婚礼,没有结婚证,只有遮遮掩掩的小心,那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他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这很委屈你。”他还想劝她,“可只是暂时的......”

  “暂时是多久?”她反问,“是我毕业时,留学归国时,还是更久?”

  许文礼一时无言。

  她心中也痛,却依然狠下心来道:“今天,七姨太祝贺我,说我结婚一定是做正房,可是二哥,若我们结了婚都不能让人知道,我究竟算什么?如果我们永远不能公开,你会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妻子吗?”

  许文礼惊愕于她竟说出这样伤人的话,青梅竹马的情谊,她竟怀疑自己的为人?他想,她当真是经历太多,忧心太多:“我保证,霜华,我只要你!”

  凌霜华眸光闪烁,瞬间过后仍是冷静模样,轻声道:“其实,那是爸妈替我定下的婚约,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二哥,我知道你有难处,既然这样,不如......”

  “你又来了!”许文礼喝止她,语气很重,两人陷入沉默。

  他长叹一声,安慰道:“我知道,今天我跟贺帅争执让你担心了,霜华,不要多想,总会有办法的。”

  心中涌上悲意,对此,他并没有把握,所以才想先把婚结了。

  从小到大,他们很少说话呛起来,今晚情况特殊,再说下去两人都不好过。他俯身吻上她的额头,微微一笑:“婚事我们之后再商量,很晚了,早点睡吧。”

  离开时,许文礼道了晚安,她木讷地回应,甚至没有送他出门。

  月桃果然一直守在门外,见许文礼出来终于松了口气,忽见他脸色不太好,疑惑之余不敢多问。

  许文礼和月桃说了晚安,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叫住她:“月桃。”

  她静听他想说什么。

  “霜华视你如亲,你会同意我们结......”

  月桃疑惑地望着他。

  “没什么。”他收回想说的话,道:“月桃,谢谢你照顾她们姐妹。”

  她微一低头:“应该的。”

  离去的背影笼罩着淡淡愁殇,月桃知道他一定在担心什么,立刻喊住他:“文礼少爷,小姐的心从未改变!”

  “我知道。”他低声说,“这不是我担心的。”

  她忙问:“那是......贺二少爷那边?”

  他摇头,沉声道:“我是担心,霜华担心的事太多了……”

  月桃闻言明白了此话的意思,可惜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低叹一声,看他步步离去。

  秋夜清寒,月桃不习惯北方的冷,搓搓手心回房休息。

  室内冷,相比之下,室外更冷。凌霜华关了电灯,干脆把台灯也关了,打开窗户,窗外阵阵冷风更令人睡意了无。

  高悬的明月,无论春秋,无论盈缺,都在夜空中最为醒目。月色只够撒亮书桌,房间里一片漆黑,凌霜华望月出神,如今就算能和许文礼共赏婵娟,她却仍是“戍客望边色”。

  她看着月亮发呆,直至睡着,直至被窗外汽车声吵醒。

  她想幸好被吵醒,不然明天又要感冒。

  贺显昌回来得晚,以为家里的人都睡了,无心留意一扇未关的窗户。凌霜华房间没亮灯,大胆往外看去,见贺显昌从车上下来,或许是疲倦了,少了些平时威风凛凛的气势。

  可无论如何,他是统领汶北的军阀元帅,这样的人物,就算他顾念旧友的情义,也不是她劝什么都会听。

  心绪复杂之际,凌霜华又见一人从贺显昌的车里下来,是贺景瑭。

  他跟在贺显昌后面,父子俩没有交谈,沉默地往家门走。

  忽然,他站定,幽幽抬头。

  凌霜华站在一片漆黑中,视线穿过月色与他相遇,心中猛然一惊。

  他静静望着窗扉里的黑暗,冷漠的眼神仿佛他已经看见了她。

  她不敢动,怕一躲更显动静,只能僵硬地站着,试图融入屋里的一片黑暗。

  秋月朗朗,夜色无边。

  他只是短暂驻足,很快便收回视线,埋头跟上贺显昌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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