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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突发意外


  程亭筠一早没指望莫金妮能瞒住莫俊纬“出走外省”的秘密,但她的机灵使得他不得不亲自向莫俊扬承认,莫俊纬因为姚小姐的缘故,去外省散心了。

  莫常钧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连骂了几声“不像话”,差点又被气出毛病。但莫俊扬对这样的说辞持怀疑态度,一再追问莫俊纬具体去了什么地方,他只能说不知道。好在他只说莫俊纬最近才出走,莫金妮先前的谎言未被拆穿。

  莫金妮表示,她忙是帮了,程亭筠自己禁不住逼问不关她的事,也就是说他还是不能告状。近来军中事务繁忙,程亭筠没空告状,但要是再找不到莫俊纬,他觉得把莫金妮拉出来挡一挡也不是不可,反正他根本就不看好赵昂,正好借此让他们断了,到时候莫家一门心思都在莫金妮身上,一定顾不上其他。

  想是这么想的,可毕竟他承诺了不说,于是便寄希望于莫家自己发现。

  有凌霜华从中帮助,莫金妮和赵昂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直到她们毕业,仍在进行。

  苦心准备这么久的考试,凌霜华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莫金妮得知贺家并不排斥她留学,羡慕的同时也劝她不要退缩:“我想去还去不了呢!你倒好,矫情来故意气我的吗?”

  犹豫过后,凌霜华向大洋彼岸寄去了申请书和资料,莫金妮很替她高兴,相反,她替莫金妮愁:“我走了,谁给你和赵昂传信?”

  莫金妮短暂地想了想,说:“传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莫金妮说的有办法,前提是贺莫两家不要急着撮合她和贺景瑭。

  凌霜华毕业后闲了下来,每天在贺家翘首等着大洋彼岸的回信,与贺景瑭碰面的机会也多了。

  她听说,贺显昌安排贺景瑭下个月去趟日本考察,但报纸上的时事评论家认为,他此行是去采购军备。汶北军中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如果报上猜测是真的,这无疑令会主和派不满。贺显昌在军中的火气有时也会带回家中,黑着脸让人看了只想躲,有时接电话说着说着还会骂起来。

  相比之下,贺景瑭的脾气好些,不过凌霜华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也不满意贺显昌的做法,因为,她不止一次听到贺显昌在书房里吼他,最厉害的一次还动了手,狠掷茶碗,致使贺景瑭出书房时额头上带着划伤。

  凌霜华路过,在书房外听得真切,贺景瑭不想去日本,更不想向日本人买武器。

  原来报上说的都是真的。

  她垂头静静听着,直到贺景瑭猛然拉开门走出,两人面对面一愣。

  贺景瑭额上的伤痕在渗血,凌霜华蹙眉,他随手将身后的书房门关上,贺显昌并未发现她在门外,仍怒喝道:“你不去,老子总找得到人去!瘪犊子玩意儿,南满那几个小日本老子不怕!老子回头慢慢收拾!”

  凌霜华仰头望着贺景瑭,眉头皱得更紧。

  他沉声问:“我妈呢?”

  “夫人和二太太出去了。”她小声说,“其他人和丁夫人在打牌,开着留声机,没听到。”

  他轻轻点头:“也好。”说完,迈开步子绕开她就走,没走几步又回头,看她站着不动,语气有些冲:“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凌霜华哦了声,跟上他的脚步。

  客厅里,月桃见到两个人同时出现整个呆住了,然后才听凌霜华的话去取了药箱来。

  凌霜华示意月桃:“替贺二哥上药吧。”

  月桃不动,摇头道:“小姐,我不会上药。”

  凌霜华知道她会,只是不想。药箱拿来了却喊不动月桃,气氛有些尴尬,她默了默,“那......我来吧。”

  月桃瞪大眼睛,先她一步打开药箱,一边取出紫药水一边说:“这味儿怪难闻的,小姐你闻不惯,还是我来吧,虽然不会,不过上药也不难。”

  贺景瑭看着主仆两人觉得可笑,冷哼了声说:“我贺家是没有下人了么?桐香!”

  没人应声,他又喊了一声:“人都哪儿去了?桐香!秋雯!”

  还是没人应,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气氛更尴尬了。凌霜华明显察觉贺景瑭对月桃不满,这个家里除了贺显昌和贺夫人,没人敢让他不满,她只得接过药水瓶,对月桃说:“还是我来吧,你去看雪华午睡醒了没有。”

  月桃不情愿地走了,贺景瑭冷冷注视着她离开,末了才將视线放回凌霜华身上:“这丫头教得好,比你心气儿都高!”

  她不与他争辩,用镊子夹着棉团蘸了点紫药水,把话头从月桃身上引开:“贺二哥坐,我给你上药。”

  贺景瑭在沙发上坐下,凌霜华轻轻撩开他额前的几缕黑发,夹着棉团小心擦拭伤口。她不往别处看,专注地只盯着伤口,两只眼珠子快对上了。他垂耷着眼睑看地板,两人没有眼神交流,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药擦完了,伤口不大但划痕深,确认了伤口中没有碎瓷渣子,她开始包扎。

  贺景瑭突然觉得,其实他可以对着镜子自己上药包扎,不过没一会儿凌霜华已经处理完,他还是说:“谢了。”

  “一个星期不要沾水,洗脸的时候注意一下。”她整理着药箱说道。

  镊子剪刀纱布整齐收纳进药箱中,他问:“你要学医?”见她动作一顿,他继续道:“看你挺会捣鼓这些的,听六姨娘说你申请了美利坚的学校,是想去学医吗?”

  她关上药箱,转身摇头:“不,我选的是文学专业。”

  很久以前她因为对许文学的盲目崇拜,确实有过学医的想法,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许文礼一定会笑她最后竟选了和他大哥同名的专业。

  “文学......”贺景瑭沉吟,讽刺一笑,“和哲学,艺术一样,都是些不实际的东西,你倒是和景瑜有得一比。”

  她目光低沉,克制住反驳他的冲动没说话,啪地將药箱的锁扣合上。贺夫人说过,贺景瑜原本想学艺术,硬被贺显昌揍去了军校。

  贺景瑭沉默须臾,坦白道:“军人只知热血枪炮,不懂那些酸腐玩意儿。”

  她的肩头低落,方才的气愤化作忧愁,问:“要开战了吗?”

  他半晌不语,最后道:“暂时不会。”

  她有些放心,继而又担心,没等她开口,他挺身站起来,微整军装朝门外走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以为他是忙完了才回来的,没想到还要忙。

  目送贺景瑭离开后,凌霜华抬头看了看二楼书房的方向,贺显昌还在里面没出来,留声机的歌声从牌屋隐约传来,她没心情听歌。

  月桃牵着睡醒午觉的凌雪华走来,见贺景瑭不在,脸色好了许多。凌霜华怪她刚才没规矩,她说知错了,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很快就岔开说凌雪华嚷着要出门。

  “姐姐都毕业了,我什么时候也能毕业呀?”凌雪华睡饱了午觉精神十足地问,恨不得立马就能出去玩儿。

  凌霜华苦笑,她上了学自然会毕业,上学时还有长假短假,可除非贺家解雇家庭教师,否则凌雪华就得一直学习。

  顾念到小妹着实辛苦了,凌霜华笑道:“今天出门有些晚了,你好好把算学题做完,明天我和月桃姐姐带你去逛街看电影!”

  正好她约了赵昂明天下午在电影院碰面。

  “喔!好耶!”知道可以出去玩,凌雪华高兴拍手。

  和凌雪华一样高兴的还有月桃,在汶南时,她们常带凌雪华出门逛街玩耍,可来了汶南后,凌霜华对凌雪华严厉了许多,也鲜少带她出去玩。

  为了漂漂亮亮的出门逛街,凌雪华在头天晚上就选好了要穿的裙子,第二天又让月桃给她梳辫子,总之,最后打扮满意了才出门。

  凌霜华还想叫上另外两个还在,无奈贺景霖贺景岚兄妹俩还在睡懒觉,只有凌雪华因为太激动而起了个大早。

  凌霜华难得想惯着凌雪华一天,早饭不吃就出门,依着她的想法去外面吃早点。于是,一个上午她们几乎就吃过去了,到了中午反而没胃口,只在餐厅喝了点果汁解渴。

  凌霜华提议下午去看电影,月桃说好,凌雪华吃饱喝足,竟不争气地犯起困来,但强忍睡意,不愿错过看电影的机会。

  电影院就在不远处,结完账,三人往电影院走。短短百来步的距离,凌雪华又看中了路边摆卖的风筝。

  从出门到现在,凌雪华在吃吃喝喝间已经间断地买了两个蝴蝶发卡,一串九连环,一只竹蜻蜓,还有一个泥人,都是月桃拿着。

  见她又想要风筝,月桃无言地晃晃自己手里的东西给凌霜华看。凌霜华嗤笑一声,对凌雪华说:“月桃姐姐已经帮你提了一路,很累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知道吗?”

  凌雪华认错,听话地去拿自己的东西,最后由于实在腾不出手,只好放弃风筝。月桃不忍心,还是想帮她,被凌霜华制止:“她自己要买的东西,就该自己拿。”

  月桃点点头,看着凌雪华幸灾乐祸地笑了。凌雪华嘟嘟嘴,不敢不听话。

  凌霜华本想今天什么都顺着凌雪华,可平时严厉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反正话已出口她不打算收回,只说再不去买不到电影票了。

  岂料,没等她们走到电影院,又出岔子了。

  热闹的街上一辆平缓行驶的汽车猛然刹车,当场熄火。路间挡道的人险些被撞,趴在引擎盖上泄愤般狠捶了几下,才摇摇晃晃地转身走。车主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个劲儿地骂那人不长眼,路过的人围了几个在路边,正好挡住了凌霜华三人去电影院的路。

  凌霜华约有几个月没见着莫俊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大街上遇见,原来已从外省回来了。那摇晃的背影,难道喝醉了?不过思及姚小君一事,她就想通了。

  莫俊纬脚步拖沓渐渐走远了,凌霜华正好省了打招呼的功夫,月桃担忧地望着莫俊纬,问:“小姐,莫四少爷这是怎么了?”

  莫金妮时常数落莫俊纬烂酒烂赌,凌霜华觉得还是不要管的好,堂堂莫家四少爷出不了事:“好像喝醉了,不管了,我们先去看电影吧!”

  话音刚落,莫俊纬站不住脚已经摔趴在地上了。月桃惊呼,赶紧跑过去扶起莫俊纬,留下凌霜华愣在原地,凌雪华瞪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个有几分熟悉的陌生人。

  莫俊纬似已经神志不清,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月桃肩上,凌霜华眉头紧皱,正在思考怎么把他送回莫家。她们今天出门没带司机,要送一个醉鬼回家不是容易的事。

  月桃艰难地扶住莫俊纬,忽然脸色微变,惊慌道:“他在发抖,小姐,他好像病了!”

  凌霜华一惊,上下打量莫俊纬,见他整个瘦了一圈儿,面容憔悴神情痛苦,身上衣着单薄,衬衫纽扣错乱地扣着,的确不是喝醉了这么简单。

  她举目四顾,这么站在路中间不是办法,只好让月桃把莫俊纬扶到路边,自己去叫车,离开前叮嘱小妹:“雪华,你在这里陪月桃姐姐,不许乱跑!”

  凌雪华懂事地点头说好。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正是一天里最繁华的时候,人力车不好拦,凌霜华急得额头沁汗,只能跑到更远的地方拦车。

  月桃一个人支撑着莫俊纬全部的体重,渐渐感到吃力,又见莫俊纬抖得很厉害,心里着急得很。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询问:“莫四少爷?”

  月桃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但这人认识莫俊纬。

  来人从电影院的方向走来,终于确定她扶着的的确是莫俊纬,立马上前帮忙接过莫俊纬沉重的身躯,一边对她解释说:“我叫赵昂,是金妮和霜华的朋友。”他刚才就看到了凌霜华她们,以为她们是好心帮路人,却没想到竟是莫俊纬。在帮与不帮间,他做不到无视。

  月桃木讷地点点头,仍伸手搀着莫俊纬,关切道:“小心!”

  莫俊纬换了个姿势倚靠,双目微睁扫了身边两人一眼,痛苦之中不知究竟有没有认出他们。

  一辆军车疾驰而来,往来路人皆惊,纷纷让路。军车停在他们面前,贺景瑭神色肃穆从车上下来,看了看月桃,又看了看赵昂,冰冷的眼神令两人一寒,凌雪华更被吓得往月桃身边躲。

  贺景瑭这段日子除了忙贺显昌交代的任务,其余时间全在找莫俊纬,方才他从查抄的烟馆打听莫俊纬的去向,得知他当完身上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却没能抽得尽兴,还是被老板“劝”走的。

  贺景瑭二话没说扶过莫俊纬,赵昂识趣地放手,协助他將莫俊纬往车上扶。

  几近昏迷的莫俊纬似乎感知到了贺景瑭的出现,混沌中意识清醒了些,犹如惊弓之鸟,骇然推开贺景瑭道:“不,我不回去!”

  赵昂和月桃皆是一怔,只有贺景瑭依旧冷静,不由分说把他往车里搡。莫俊纬反抗不力便开始挣扎,露出害怕极了的表情,被摁着脑袋往车里塞。

  月桃和赵昂完全不知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莫俊纬哀嚎一声,贺景瑭的动作停下了。两人看向莫俊纬时也惊呆了,他手中正拿着贺景瑭的佩枪。

  “俊纬,你冷静一点!”贺景瑭沉声道,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刻,莫俊纬将枪口抵在下颌扣动了扳机!

  一切发生的太快,月桃和赵昂还在震惊中尚未回神,莫俊纬已拉开保险再次指着自己,贺景瑭冲上去争夺起枪来。他们在车门边争抢,车停在电影院附近,好在电影开场了外面人不多,不然一定吸引不少人围观。

  即使这样,已经有几个路人朝这边探头探脑了。

  凌雪华被吓得快哭了,月桃把她拉到跟前护住,怕走火伤到她。赵昂看情形不对,也上前和莫俊纬争抢起来。

  莫俊纬在痛苦中已经濒临崩溃,仿佛全然变了一个人,眼中带着恨意,猛然就將枪口指向了贺景瑭。赵昂狠撞他一下,“砰”的一声巨响响在贺景瑭耳边,打偏了。

  贺景瑭怒了,当即挥出一拳!

  莫俊纬挨了一拳像没知觉般,瘦削枯黄的面孔上满是憎愤神情,仿佛他们真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赵昂赶紧去夺枪,莫俊纬先前站都站不稳,此时在烟瘾驱动下却像蓄满了力量,发狂般一脚踹开赵昂。

  贺景瑭见状大惊,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月桃的惊呼伴随一声枪响,赵昂胸前赫然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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