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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救 修文


  10.

  夕阳将至,云霞如血。

  桦树林中。

  “铛——”重刀狠狠劈下,典承以长剑格挡,勉力接下一击,只觉体内五脏翻江倒海,一口气血生生呛出,他抬腿蹬上铁骑腹部,借力滚到一旁,不待起身,另一把重刀再次劈下。

  “喝!——”典承翻身一挥手,一把粉末扬风而起,二人只道又是糖粉,毫不避讳,不料一个呼吸间,二人惨号一声,抽搐着滚在一旁,立时没了声息。

  其余铁骑一时有些忌惮,渐渐收势围上来。

  百步外。

  “咔。”

  倚着桦树枝干,鸾兮悠悠往嘴里丢了一颗瓜子仁。

  上方,巴珑脚尖点着细细枝桠,看着远处的战场。

  “敢杀你爷爷…”唾了一声,典承抖着手支起身,只觉已是强弓末弩,顾勋疾步退到他身旁:“王爷,你先走!”

  典承呸出一口血:“走个屁!”他狠狠地举起装饰华丽的长剑,“啊——”

  他大喝一声,气势如虹,一张白嫩俊脸青筋暴起,看起来倒颇为骇人,铁骑们当下一愣。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典承马上长剑一甩,抖出一把粉末,铁骑只当又是□□,忙纵身躲避。

  典承拉住顾勋转身就跑。

  余下铁骑反应过来,顿时大怒。

  “一群废物,一包豆沫粉就吓成这样!”典承一面跑,一面笑起来,胸腔震得生疼,立时呕出一口血。

  “咔。”

  巴珑终于忍不住了。

  她转头,瞪着眼,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宫主,咱们就是来嗑瓜子的?”

  鸾兮懒洋洋瞥她一眼:“你之前不是还看那傻子不顺眼么?”

  巴珑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再气不顺,您要来救,我不得给您铺路么。

  腹诽完,巴珑认命地开始铺路:“我冷眼看了半天,这傻子王爷虽然废柴了点,但是居然能撑这么久,也算是个人才,咱华图宫的人向来惜才,更何况,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边听巴珑艰难地扯淡,一边“咔咔”把手里的瓜子磕完,鸾兮终于拍拍手,飞身到枝桠上。

  前方,小王爷和侍卫跑出不到五步,便被铁骑追到。

  铁骑领队慢慢走过来,金刀衬着血色夕阳,散发着死亡的腥气。

  当她接到这个暗杀任务时,首领将金刀给了她。

  先帝五子,已有两位死在这把刀下。

  首领说,如此,才算圆满。

  俯视着那张被寒光印得有些发青的俊美脸蛋,她突然觉得有些可惜。

  当年二皇子起兵之时,铁骑首领受先帝之命带铁骑奔赴千里暗杀二皇子于永州。

  那时她问首领,为何先帝会想要自己孩子的命。

  她还记得首领低沉的声音。

  因为有趣。

  至亲骨肉的性命,抵不过一句有趣。

  神使鬼差地,她开口道:“殿下,你知道婉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典承愣住。

  细碎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桦树枝杈落在那张脸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响,小王爷仰面道:“先帝驾崩前说了什么,本王不清楚。但本王听书无数,知道一句老话…”

  铁骑领队有些懵:“什…呃!”毫无防备,她浑身一颤,瞳距猛然收缩,暗红的血从喉咙和口中喷涌出,“呃…呃…”

  一枚瓜子壳穿透她的喉头,射进前方一棵桦树里,木屑飞溅。

  其余铁骑大惊,正待动作,却同时猛然一震,伴着血雨软软瘫倒。

  血雨腥风里,典承笑起来,秀丽俊美的脸上满是恶意:“言多必死。”

  几步外,两个身影轻轻落地。

  典承仰头,咧嘴笑道:“‘秦兄’,你可叫在下好等哪!”

  鸾兮走近,把剩余的一小撮瓜子壳儿堆在了铁骑领队瞪着的眼前。

  看着眼前狼狈的人,她挑眉道:“昨夜听君一曲,在下一夜好梦,还请‘赵兄’体谅,资费送得晚了。”

  典承:“好说,好说。”

  话音未落,小王爷两眼一翻,倒在了顾勋身上。

  .

  且说正阳路上追逐之际,碧柳正临窗发愣。

  距她醒来并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已过了一整日。

  那日她虽已神志不清,但也朦朦知道,有人救了她。当然,她也清楚,那个男人会出手相救,绝不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瞥了一眼房门,门外影影绰绰映出两个身影。

  以她的实力,此刻要逃出去应当不是问题,但…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

  .

  冬弋进门时,入眼便是一幅梨花带雨图。

  他阖上门,转身冷眼看着碧柳。

  碧柳坐在榻上,泪眼婆娑,呜咽道:“郎君…”

  冬弋:“闭嘴。”

  碧柳:“…”

  她冷静地把眼泪擦掉。

  坐到榻上,冬弋道:“飞虎门,我可以让他们不追究。”

  他拿起茶壶,已然凉透的茶水涓涓流进杯中,满杯后,骨节分明的手将茶杯推到碧柳面前。

  “但是…”冬弋抬眼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审视的意味,“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帮你?”

  碧柳摩挲着圆润的茶杯,挣扎道:“你我都清楚,那个飞虎门的人不是我…”

  冬弋打断她:“但你我同样清楚,所有人都看到你被他带走,第二天,他就死了。”

  碧柳皱眉。

  昨夜,跟着冬弋进了那日的院子,她确实看到了那个混蛋的尸体。

  看向面前的男子,她突然想到什么:“是你杀了他?以此结交飞虎门?”

  冬弋嗤笑:“不是我。”

  碧柳知道他没有必要撒谎,颓坐在榻上,

  她已成了杀害飞虎门三当家的凶手,无论真假,飞虎门断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一切照计划进行,此时祯王应当已成了刀下亡魂。

  若不按计划…

  她冷笑一声。

  无论是按照暗花门的规矩,还是出于对石青等人的了解,她很清楚不会有人来救她。况且,若她此时回去,飞虎门追上门来,为了降低损失,铁骑必然会亲手将她交给飞虎门。

  而且有一处,她不得不思虑。

  按出行前门主所言,此番完成任务回宫,拔掉了今上的一颗眼中钉,她自然可在燕宫中站稳脚跟。

  但如今细细想来,其他且不论,几日前即使她身体不适,如何就至于同石青她们走散?临行前门主对石青等人几番嘱托,她自己虽清楚不过都是场面话,但石青她们如何敢随意处之?

  即使走失后碍于任务无法也不愿意来寻她,缘何在当时却如此大意?

  即使那日那个恶心的混蛋是意外,被救走是意外,她的“走失”,也绝不会是意外。

  恐怕,门主的叮嘱中,还有她不曾意料的内容。

  曾经,她同其他门人一般,以为门主对自己青睐有加,可直到…

  直到亲耳听到门主与暗花铁骑首领的对话。

  “碧柳资质平平,并无掌权之能,不若云泽天分过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非本座放纵碧柳出头,只怕云泽…”

  云泽。

  她唯一的,从来都不起眼的师姐。

  那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这许多年的骄纵和狂傲,都不过是站在虚妄上的迎风自摧。

  若她当真“折损”在这个任务中,暗花诸人自然快意,而门主…

  门主自然不用再费心思虑当云泽堪任之时,该如何处置自己这个“爱徒”!

  碧柳咬牙,死死攥住桌沿,青葱一般的指甲不堪重力,竟生生劈断。

  对面的冬弋好整以暇,恍若未闻。

  出行前,她虽心知门主所谓的“为她考虑”不过是借口而已,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

  那燕宫,她再回不去了。

  碧柳咬着牙,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到如今,诚如面前男人所言,她必须做出决断。

  此番任务绝无泄露的可能,所以她的身份无非是某个没长脑子的贵人侍女,若如此,那她唯一值得利用的,就是作为飞虎门的目标,能让人和飞虎门搭上关系,那她作为敲门砖,下场只能是被交出去。

  即使她表明身份,但孤身一人,又远在北川之地,飞虎门未必肯给燕宫暗花这个面子,何况,她已是弃子。

  她虽身在燕宫,却也知道飞虎门干的是什么勾当,与其被交给飞虎门,不若…

  不若让这个男人留下她。

  碧柳恨恨地笑出声,盯住冬弋。

  即使不知来历,至少,面前的这个人样貌俊美,不至于那么叫人恶心。

  端起面前的茶杯,将冷茶一饮而尽。

  看着好整以暇的冬弋,碧柳道:“我的理由,足够让你愿意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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