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赴约
清晨醒来，窗外没有往日的鸟啼，一阵寒颤，宋嘉木才觉起已经是寒冬。
脑袋有些迷糊，宋嘉木却清楚记得自己没有赴约，她更是铁了心不去赴约:“萧巍然，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宋嘉木还喜欢萧巍然，却像风吹了八千里，不过问归期，但萧巍然却猝不及防的回来了。纵使此刻心中藏着千言万语，却欲诉无期。
休假的日子，闲暇中带着枯燥，宋嘉木窝在家里看了一整天的电影，想看到昏天黑地，想从美好故事中得到一丝安抚，却不料根本无法从容自若:“不是说好美好爱情故事吗？这样曲折坎坷，还能是美好吗！”
换了一部悲剧，宋嘉木却找不到泪流满面的感觉，原来自己早已麻木。
有些饿意，宋嘉木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才发现学校论坛被萧巍然刷爆。一条条关于多年前萧巍然伤人的恶意帖子居高不下，回复量也是惊人。
“萧巍然还在学校等我！”宋嘉木满脸错愕与无奈:“他不会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真的不见不散吧！”
已是黄昏，举棋不定的宋嘉木最终还是败在她对萧巍然残余的爱意之下，也没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就出门了。
下班时间点，路上难免堵车，她也如同堵塞的交通，踌躇不前。打开手机点开论坛，翻看师弟师妹拍的照片，宋嘉木嘴角不自觉上扬：“你还是那么好看，五年不见，你真的瘦了好多。”
来到学校已然入夜，车停在离足球场最近的停车场。步行三分钟，宋嘉木见到了灯火通明的足球场那个位置上熟悉的身影，却止步不前。
宋嘉木还没准备好去见他，也没想好该说点什么。她不知自己怎么来了，她不应该再给自己给萧巍然希望才对。
昨夜踢球的师弟又齐聚球场，又是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萧巍然放空思绪，无神凝睇着远处奔跑的人们，思绪万千的他不知自己怎会迷上宋嘉木？而且如此无法自拔。
放空思绪的萧巍然忆起从前，他情愿留在以前的美好回忆中，持续哄骗自己一生，也不愿面对如今这般境地：
曾经
观看萧巍然踢球的宋嘉木留意到萧巍然腿上那个可爱的图案，掩口暗笑：“你一个大男人在小腿上纹猫咪的图案，会不会太娘了呀！”
萧巍然神色暗淡：“以前我养了一只小猫，它最喜欢抱住我的小腿，可能我不会养吧，它死了。”
都说被抛弃过的小猫特别听话粘人却又是警惕性最高，小猫最喜欢抱着萧巍然的小腿撒娇求食，却又不敢出门，害怕再一次的抛弃。
那只猫是萧巍然养的第一只猫，一只灰色的流浪猫。他将脏兮兮的流浪小猫带回家，悉心照料。萧巍然养着小猫，小猫陪伴着萧巍然，可惜不足一年，小猫死了。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
萧巍然没有说话，起身继续踢球，却频频失误。
又忆起从前，萧巍然嘴角上扬，顺势躺落在草皮中，望着欲渐昏暗的天空，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他无数次询问自己，宋嘉木是否真的不爱他了。
宋嘉木离开萧巍然的世界，就像他养的那只猫死了，他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萧巍然惊喜坐起，孩子气的责怪：“你迟到得太离谱了吧！”嘴角扯起那一抹笑意越来越深。
宋嘉木也坐下来，坐在萧巍然身旁，凝神看着球赛，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萧巍然也没有出声，空气中欲渐漫延起尴尬。
“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不走吗？”话说出口，宋嘉木便后悔了。
“说好不见不散，你不来我不走。”萧巍然没有望向宋嘉木，思绪万千，他明白宋嘉木为什么会迟到，原来她根本没有打算赴约。
宋嘉木扯起嘴角笑笑，强挤的笑容很快消散，余下几分愁容、尴尬和胆怯。
又恢复了安静，萧巍然不敢“鲁莽”，他记得那日宋嘉木拍打急救室门的模样，更记得宋嘉木在墓园的言之凿凿，只怕开口便是刺耳揪心的话语，将宋嘉木激走。
心神不定的宋嘉木凝神看向远处，紧握的双手不停撕自己好看的指甲，努力掩盖自己的焦虑。
萧巍然余光看见宋嘉木满面焦虑难安，原来和自己相处会让她这样不舒服。
“小心！”
迟钝的宋嘉木瞬时脸红耳赤，她凝睇着挡在面前为自己挨一球的萧巍然，如同当初怦然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
这一脚踢得很重，萧巍然一声闷哼，脸上丝毫没有痛楚外露，此时背部红肿一片。
萧巍然见惊魂未定的宋嘉木红了脸，担心询问：“还好吗？”
宋嘉木细细端详着萧巍然瘦削的脸颊，她上次没有将萧巍然看仔细，这次她想好好看仔细了，也许真的没有下一次再见。
宋嘉木不懂为什么萧巍然这个恶魔这么难忘记。
宋嘉木回过神，摇头说：“我没事，你痛吗？”
萧巍然没有回答宋嘉木的问题，他撑着草地起身，弯腰将足球捡起，凝视着手中的足球许久，才用力抛出。
“你的手怎么了？”在萧巍然抛出足球瞬间，宋嘉木发现萧巍然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和几处淤青。
萧巍然听见宋嘉木的问话，脸上浮现一丝慌乱无措，连忙扯了扯衣袖，淡淡回应：“没事。”
宋嘉木见到萧巍然弯腰捡球，有些落寞：“我以为你会将球踢回去。”
带着一丝淡淡忧伤，萧巍然挤出难看的笑容，事不关己的口吻，说：“我现在不踢球了。”
“噢，我挺惊讶的。”语气平平，听不出过多的惊讶。
宋嘉木从未想过如此热爱足球的萧巍然竟然也有不踢球的时候，说明萧巍然始终会有放弃自己的时候。
“人都在变，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每天世界都在变换，跻身社会的人们也跟着改变。有些人，得偿所愿；有些人，言不由衷，有些人，抱憾终身。
离开足球，萧巍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对。”宋嘉木不知和萧巍然再说点什么，五年时光荡涤，终变得物是人非。
几句话后，又回复到原先的安静，俩人聚神看着球赛，忘了有多久，没有一同坐在草地上看一场比赛。
以前
宋嘉木看不懂足球比赛，也不懂足球比赛的规矩，明明萧巍然进球，却是进球无效，她替萧巍然的努力鸣冤。
萧巍然抚摸宋嘉木的脑袋将她的头发弄乱，饶有风趣的告知宋嘉木：“因为这是越位进球，所以进球无效。”
“越位进球？什么意思？”
“当进攻队员较球更接近于对方球门线者时，进攻队员在对方半场接进攻队队员传球的一瞬间少于两个对方球员更接近于对方球门线，包括门将，都属于越位。”
“噢！你说了等于没说，完全听不懂！”宋嘉木扯起一丝尴尬无奈的笑意，耸耸肩，给萧巍然一个天真的笑脸。
“进了！”异口同声，此时俩人为一个进球欢呼雀跃。
宋嘉木微笑地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萧巍然，曾经他们也是这样，为了一个进球欢呼呐喊。
离开萧巍然之后，宋嘉木再也没看过足球比赛，她不敢看，哪怕只看一眼，便又陷入无尽的思念与自责中:“可以再给我讲解一次越位吗？”
宋嘉木为了能够更懂萧巍然的世界，恶补了足球比赛的规则，她不止懂了越位。可是，当她懂了，他们也分手了。
“进攻队员较球更接近于对方球门线者时，进攻队员在对方半场接进攻队队员传球一瞬间少于两个对方球员更接近于对方球门线，也包括门将，都属于越位。”又解释一次，萧巍然记不清讲解了多少次，仿佛这就是宋嘉木和萧巍然永恒不变的话题之一。
如今再细细道来，味道变了。他不踢球了，她不再爱了。
心酸泛滥，眼眶红了，宋嘉木哽咽说:“我记住了。”以前，每次听完萧巍然的讲解，宋嘉木都会尴尬的一笑而过，也保证没有下次，可依旧还会有下一次。
“这次我反而希望你记不住！”她记不住，就会又一次次询问，让他讲解。
可是，没有下一次了。
宋嘉木鄙夷不屑自己竟然又问了一次。
莞尔一笑，宋嘉木站起，问:“我饿了，要去吃点东西吗？”宋嘉木就当作是最后的晚餐，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好，我也饿了。”萧巍然用力撑着地面站起，还未站起，双脚却瞬时无力、不受控制，跌坐在草地上。
站起的宋嘉木见到萧巍然跌坐在地上，有些惊慌，立即蹲下扶他：“还好吧？”
耳内交错鸣响，萧巍然听不清宋嘉木到底说什么。颅内搏动性涨痛，肢体逐渐麻木，不论萧巍然怎样使劲撑着草地，就是使不出一丝力气站起来。
宋嘉木不见萧巍然回应，只见他眉头紧锁，额头满布冷汗：“还好吗？”
“我没吃东西，有些低血糖，可以帮我买点吃的吗？”萧巍然忍住不发出shen吟，他听不清宋嘉木说什么，可他总不能让宋嘉木陪在旁边焦急。
“好，你在这儿等我！”视物模糊的萧巍然不知此时宋嘉木为了他，红了眼眶。
睁开眼睛，模糊间确认宋嘉木逐渐远离的背影，萧巍然颤抖的手才从背包里拿出药瓶。此刻浑身无力，拧开瓶盖耗尽他所有力气，他将药丸放进嘴后，赶紧将药瓶收入背包，随后躺在草地上等待疼痛过去。
萧巍然担心宋嘉木不会相信只是单纯的低血糖，他不能让宋嘉木知道他脑癌的事实。
“萧巍然，来，吃点甜的。”气喘吁吁的宋嘉木回来见到萧巍然躺在草地上，便知道他有多么难受，忍不住轻抚他的手:“还好吗？”
萧巍然紧握住宋嘉木轻抚自己手掌的手，明明用力握在手中，宋嘉木却还是如此轻易从手中抽离。
宋嘉木惶恐不安，将手从萧巍然掌心抽出，她连被萧巍然牵着都胆怯：“好些了吗？”
“我真的这么讨厌吗？”这句话，萧巍然很想说出口，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问这样的问题，只会更加难堪。
“你怎么会低血糖，多久没吃饭了？”
“两天。”
“两天！还好你是低血糖，不是饿死在这里！”宋嘉木震惊，萧巍然竟然真的等了她两日，寸步不离，油盐未进。
“我去吃饭，你来了见不到我，我们就错过了！”
“你傻吗！”如果今日宋嘉木没来，她只怕萧巍然真的饿死在这里。
“很傻吗？”萧巍然笑了，此刻笑意竟是如此天真。
药效一起，疼痛减轻，萧巍然用力撑着草地坐起，喘息问：“去哪里吃饭？”
“还晕吗？”宋嘉木担心询问，以前从未见过萧巍然生病，她还以为萧巍然是铁人，没有多余的情感也不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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