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诞夜
恍如白昼的夜晚，街道人潮涌动。温暖明亮的橱窗，挂满礼物的圣诞树，带红白色帽子的圣诞老人，精致的礼物以及梦幻般的童话色彩....
西方文化与东方思想碰撞融合，似是身临其中的美丽童话，却离萧巍然很远。无所谓喜欢与否，只是能和宋嘉木一同过节，便多了些快乐的理由。
往年的今天，宋嘉木都是出去闲逛逛，汲取街上热闹的气息，借此减轻心头孤独，然后也借机大吃一顿，就算是也凑凑外国人的热闹，让自己显得生机勃勃。
晕头胀脑的萧巍然尽量不表现得死气沉沉，扯起一抹疲惫的笑意:“嘉木，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宋嘉木许是因为刘雅珺入院，思绪乱成一团；又是因为萧巍然突然出现，变得晕头转向；所以她选择利用长假放空思绪，却忘了今日是圣诞节。
四处播放着动听悦耳的圣诞歌，愉悦的气氛却钻不进宋嘉木郁郁寡欢的心:“你不冷吗？穿这么少。”在学校足球场时，宋嘉木虽然瞬间从萧巍然手中抽离，可她还是感觉到萧巍然如冰般的手。
萧巍然粲齿一笑，此刻笑意那样温暖夺目，只因此刻宋嘉木正在关心他:“有点儿。”
宋嘉木本想说些关心的话语，可时间早已将他们变得面目全非，她更不愿与萧巍然与过去藕断丝连:“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她不由将关怀的话语咽回肚里，任由它在“千疮百孔”的肚里腐烂。
“好。”原是饥寒交迫，形槁心灰的萧巍然如愿见到了宋嘉木，更得到她的嘘寒问暖，瞬时满脸□□。
街头的热闹非凡与他们风雨欲来的氛围格格不入。走过两个街头，最为醒目的还是这家餐厅，五年过去，这一带唯一没有改变的只剩下这家餐厅，也只剩这家餐厅还残余着当初的记忆。
“就这里吧。”萧巍然记得以前他们最爱这家餐厅，闲暇时，过来吃份水煮鱼，还要加特辣。水煮鱼配上冰啤，更是清爽刺激，闲暇无虑。
推门而入，暖意涌动，萧巍然肆意享受这一刻与宋嘉木独处的暖意。
宋嘉木:“老板，两位。”
还是这个靠窗的位置，只是餐厅有些冷清，更显与今日的热闹格格不入。
老板:“吃点什么？”
宋嘉木没有看餐牌也能脱口而出曾经他们最爱吃的食物:“一份水煮鱼，要大份的加多点辣、一份青笋、一份青菜、一份凉拌木耳，来一只火鸡应应节吧。”宋嘉木才发现自己竟还能脱口道出他们曾经喜欢的菜式，讷然询问:“你还加点什么吗？”
“大份水煮鱼改小份，火鸡不要，还要一碗粥。”萧巍然知道宋嘉木素来不爱吃火鸡，只是为了应节，那便更不需要了。
老板虽记不得他们的模样，但听见他们脱口道出菜式，便知道是熟客:“两位稍等，圣诞节快乐。”
萧巍然:“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点太多浪费。”
“你不吃吗？”宋嘉木只怕萧巍然再犯低血糖:“两天不吃饭也不饿吗？”
萧巍然若有所思:“吃，只是我现在很少吃鱼也不吃辣。”
“噢？！”茫然若失的宋嘉木偏头望向窗外，许久才开口缓缓道来:“你变了不少。”
“是吗？！”黯然神伤的萧巍然扯起玩世不恭的笑意努力掩盖此时的忧形于色:“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宋嘉木收回眺望窗外的眼光，看向萧巍然满挂玩世不恭的面孔，莫名心疼涌上心头:“感觉不同了。”
“感觉？！”感觉二字虚无缥缈，却听说女人的直觉最为准确。萧巍然不知宋嘉木能感觉到了什么？
“嗯！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宋嘉木只觉得萧巍然太过于收起原有的“锋芒”，变得瞻前顾后、趑趄不前。她凝睇着萧巍然玩世不恭的面孔，这是以前没有的玩世不恭。宋嘉木只觉得心慌，她觉得萧巍然正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只是没有跟她提起。
哀转叹息的萧巍然轻声抚慰:“你也变了。五年真的好漫长。”曾经，时不我待，蹉跎自误；如今，日暮途穷却不舍昼夜，萧巍然竭力尽心，也只是想捉紧稍纵即逝的短暂光阴，再一次对她好。
宋嘉木轻声叹息，自责的说:“是呀，太漫长了。”从指证萧巍然那日起，她以日为年，更长梦短。
如愿见到宋嘉木，萧巍然百感交集，无语哽咽？萧巍然以前只觉得时间漫长，得过且过，现在才知道一刻千金！
萧巍然讷然笑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也没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神色郁结的宋嘉木脱口而出的拒绝:“不用了。”
心有余悸的萧巍然当作听不见她的拒绝:“元旦，我们一起倒数，可以吗？到时候我补给你。”萧巍然清楚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每日治疗输液，只怕元旦那日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面对望而生畏的萧巍然，宋嘉木不寒而栗，即使自责也不会应允:“真的不用了，我不想倒数。”
“可以不要脱口而出拒绝我吗！我会很伤心的。”其实，宋嘉木不来怎能怪她，可是分手的责任真的要他全数承担吗？
宋嘉木从未听萧巍然说过难过伤心此类话语，由此更证明了宋嘉木的感觉没有错！
老板捧着热腾腾的水煮鱼过来:“两位打扰了。您的水煮鱼，请慢用。”
老板察觉气氛不对，误以为是小情侣吵架，特意说撮合话语:“今天是圣诞节，多好的日子，多般配的一对，可别因为吵架伤了和气伤了感情。”
宋嘉木也不愿最后一次见面是这样难堪的场面，强挤出笑意，轻声温柔，说:“趁热吃吧。”
萧巍然只想和宋嘉木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哪怕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可偏偏宋嘉木不为所动:“嘉木，我其实…”
“真的不试试吗？还是以前的味道。”宋嘉木坚定自己的信念，她决然不会答应萧巍然的要求，更不会与他藕断丝连。
萧巍然无法面对宋嘉木不露辞色，可是变色之言说多了，只会徒增难堪，似梦初醒的萧巍然不再与宋嘉木争论。只怕今日道别，便成了永别。既然她不答应，那就再看清宋嘉木的模样。可是她若不来，他又怎能了无遗憾的死去。
勃然大怒的萧巍然寡言于心:“老板。有酒吗？”
老板见状，只怕是劝不住了:“有。”
萧巍然只想借酒浇愁，试图浇灭心中怒火:“有红酒吗？”
老板:“红的没有，白的和啤的要吗？”
萧巍然:“白的吧。”
老板将酒和粥一并拿过来，又劝说几句:“以和为贵！”
萧巍然将白酒倒入水杯中，如同白开水一般，晃眼间喝了半瓶。
“空腹喝酒不好。”两日油盐未进，又这样喝酒，宋嘉木只怕萧巍然受不住。
萧巍然抬眼看着宋嘉木，扯起一丝苦涩的笑：“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
宋嘉木原先想给萧巍然夹菜，可是她觉得不应该再有这样暧昧的举动，便将菜夹到自己碗里:“先吃点东西再喝吧。”
萧巍然听话的拿起勺子，也许是醉意朦胧，拿起勺子的手有些颤抖无力，略带笨拙的吃了几口粥，又倒了一整杯白酒，一饮而尽。
宋嘉木担心的说:“吃点东西吧，别喝得太猛了。”
萧巍然端详着摆放在一旁的筷子，久久没有拿起，他都忘了有多久没有用过筷子。宋嘉木更不知他手术过后，不灵活手指再也没拿起过筷子。其实不过是他内心拒绝接受自己变得这般无用罢了。
萧巍然没有抬眼望向宋嘉木，带着一丝半点威胁的语气，问:“嘉木，真的不能答应我吗！”
“我…”宋嘉木听出其中的威胁之意，胆颤心惊，思虑良久，才战战兢兢开口答道:“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真的不给我机会？！”萧巍然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努力压抑气急败坏与方寸大乱。
既然话已说开，宋嘉木便狠下心来:“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女朋友了！”
“答应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萧巍然若决心逃开萧瑾炎，等同于放弃继续活着的机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不输液输血，定然熬不过一周。
宋嘉木略带劝阻的说:“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对过去念念不忘。”
萧巍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
宋嘉木胆战心惊的凝睇站起的萧巍然，神色慌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语安抚萧巍然与抚慰自己。
醉意朦胧的萧巍然意识到自己又让宋嘉木胆怯，他坐落椅子，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他不懂为什么宋嘉木不肯答应他！
萧巍然低头看着那碗只吃了几口的粥许久，哽咽问:“木木，可以告诉我，对白要怎么说，表情才会不难过？”
惊魂未定的宋嘉木凝睇着低头凝噎的萧巍然，吞声忍泪:“我不知道。”
“木木，我好想吃你做的红烧鱼，可惜再也吃不到了。就当做最后的告别，你一定要来，好不好？”抬眼望向宋嘉木的萧巍然泪眼朦胧，却少了先前那份戾气，眼里只剩余哀求:“我只是想和你倒数，最后一次！”
宋嘉木凝睇着萧巍然的眼里多了几分疼爱，少了几分厌恶:“你醉了。”
“我醉了！木木，你知道吗？我不能喝酒，我喝醉了？！”萧巍然脸上挂着惆怅，像一个做了错事的童孩正在忏悔。
宋嘉木疼惜询问:“你还好吧？”
“嗯？”萧巍然双手托腮，担忧的问:“木木，我喝醉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宋嘉木见过几次萧巍然喝醉的模样，和现在有几分相像，她更喜欢萧巍然喝醉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一丝稚气，或许这酒后模样才是萧巍然深藏的自我。
她喜欢萧巍然喝醉时唤她木木，这是一个只属于醉意的甜蜜昵称，一个连萧巍然自己也不知道的昵称。
“木木，陪我倒数好吗？”萧巍然露出粲齿笑意，那样天真烂漫，宋嘉木也忍不住莞尔一笑。
萧巍然哽咽问：“木木，关于我们，你心酸吗？”
“酸！哪会不酸！”宋嘉木再也忍不住泪水:“我想你想得快要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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